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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家裡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追著張義忠問,他也說不清楚,還是大郎,把聽到的話告訴了何氏。何氏聽了,也氣得夠嗆,“平日裡打罵弟妹也夠意思了。咱當他是爺們。也沒多管教他。這回可好,不僅弄大了人家的肚子,還要接寡婦進門。真是,唉。造孽啊!”
“你爺就不沒攔著?”
“爺攔著有啥用。四孃的姥娘都來了,說要合離。”大郎也覺得三叔做得太過份。三嬸子多老實,厚道啊,他咋能做出這種事呢。
何氏也沒了精神頭去做飯,一屁股坐在了炕上,“那,你小姑母跳河咋回事?不對啊,她不是會游水嘛,咋還……?”
二孃道:“哎呀娘,你走了之後。爺就讓我們去找小姑母。村子裡我們都找遍了。也沒看到人。大姐就提議去河邊看看。”
二孃說著就瞧了元娘一眼。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
元娘只得介面道:“我們到了河沿就看到河上游,小姑母正往河裡走……小姑母會水,我們沒想到那麼多。只遠遠地喊了她兩嗓子,她卻不理人。眼瞅著到了河心了,人影一晃,人就不見了……我和二孃嚇壞了,就往河裡跑,那時就見到那個劉郎中從河對岸游過來救了小姑母……”
“劉郎中拖小姑母上岸時,我瞧著她身上還捆著繩子……就問了一句,劉郎中說她下水時身上綁了河石了,他是先解了河石,才救得小姑母……”
這可是要一門心思地尋死吶!
怪不得公爹方才發了那麼大通的火!
何氏喊了元娘、二孃幫忙做飯。換了身衣裙叫上張義忠,兩人就往上房西屋去。方才老爺子不是罵她擔不起這個家嗎,那時她還不知道是咋回事,這回知道了,她就得再去走一趟。
何氏兩口子進屋的時候,張義光正好送了劉寡婦回來,坐在炕邊低著頭。
張玉鳳卻像傻了一般,半張著嘴,死死地盯著張義光看。
“爹,我才聽孩子們說了。”何氏湊過來,站在張老爺子面前開始唉聲嘆氣。
嘆得他心更煩了。
憑心說話,張老爺子並不喜歡何氏。在過了門的幾個兒媳婦當中,他頂看不上她。因為她同趙氏比,缺少她的聰明、伶俐和乖巧,拙嘴笨腮的,不會說話兒;而是宋氏比呢,又缺少她的溫良和嫻靜,活雖然不少幹,汗雖然也不少出,可是大手大腳、毛毛躁躁地。
最使張老爺子耿耿於懷的是,作為長房的兒媳婦,她只給他生了一個孫子!張家的香火單薄,他把這件事當成一樁很不好的事情!
在張家這個小院裡,張老爺子從來都是一手遮天。被他看不上的人,哪裡還有好下場?所以,無論大事小情上,何氏總比別人低一頭。
對於宋氏,張老爺子是偏著,疼著;對趙氏,老爺子多少有點懼著;只有對何氏,他總是黑著臉兒,說話的聲音就變調。
大郎其實不是何氏的頭一胎,頭一胎她生的是丫頭。可惜未足月就夭折了。等到趙氏進門的時候,她又懷上了,卻不知是男是女。張老爺子那時開始就沒給過她好臉兒。
趙氏成親那天,她是實心實意地跟著高興,特意起了個大早,挺著個肚子忙裡忙外的。她幹完了外面的活,又跑到屋子裡頭,又給鄉親們抓糖,又給倒酒的,忙得不亦樂乎。她整整忙了一天,等把鄉親們都送走了,人家新郎倌和新娘子要入洞房睡覺了,她又一閃身跟了進去,笑呵呵地為他們鋪炕。
在高崖村這一代,有個風俗。小叔子成親有嫂子鋪炕的規矩。對此,何氏自是樂於承擔的。她一邊細心地把墊褥鋪平,把枕頭擺正,把被子鋪好,一邊小聲地向張義勇和趙氏叮囑床上的諸事。所謂:“長嫂如母”,啥話都可以說,儘管那小兩口早已滿臉通紅,她卻依然毫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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