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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一間公司的企畫約好面談,他知道我的狀況,也許可以讓我延後兩個月上班,現在暫時可以先交圖稿。”
“啊!那太好了。”她由衷替對方開心,是不是一切真要好轉了?所有的悲傷經驗為的是讓人更韌性、更堅強?度過了嚴峻的考驗,幸福就指日可待?
“所以今天我們各走各的吧。”
“恩琪,”她喜色微斂,緩下腳步,視線落在鞋尖,語調平常地問:“你還恨那個人嗎?”
等不到答案,她抬頭看過去,恩琪靜靜眺向穿堂外的花園,凝神佇足,良久才開口:“碧海,你認為忘記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忘記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起碼現在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人始終不肯稍忘她,或許應該這麼說,隨時讓她想起他是他最樂此不疲的事。
開會前後,三餐飯前,淋浴前,應酬當中,熄燈前,開車途中……只要宋子赫抽得出空,取出手機,接通鍵一按,她就聽見了他的叫喚。
“碧海,送去的料理吃了沒?”
“碧海,你猜我對面這個老傢伙要叫幾個小姐才肯簽約?”
“碧海,我要睡了,快跟我說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在想我。”
“碧海,我剛打完壁球,要去沖澡。糟了,我的二頭肌又更結實了,你會不會更不想看我一眼了?”
“碧海,待會輪到我發表看法,我準備叫大家解散,趕快喝下午茶——上頭這些人,會開這麼長,可以延年益壽嗎?”
“碧海,你消失了一個早上,和誰約會去了?”
每一次叫喚,就帶給她心頭一陣無法形容的暖意;暖意之下,卻是如影隨形的憂慮,使她在他面前,很難全然輕鬆展顏。
但是他不在意她反應的節制,心情的保留,時常猝不及防地啄吻她,在眾人面前攬抱她,她很少能成功拒絕,她總是抗拒不了那雙純淨瞳孔的注視,彷佛拂逆它們就是一種殘忍、一樁錯事,卻也激不起相等的熱情回應;她從沒能忘記那雙眸子可以瞬間冷漠、失去光焰,帶給別人痛苦。
她漸漸成了自己最討厭的矛盾的物件,和他來往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最常自問自答的對話便是——“田碧海,你到底在做什麼?”,“我不知道。”:“知道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嗎?”,“知道,不會有好的後果。”:“你知道最大的原因也許不在他的身上嗎?”,“知道,可能是我自己。”:“你的果斷哪裡去了?”,“都是他。我明白那些女人為何迷戀他了,他可以讓女人認為——一切只為你。”……
怎麼問怎麼費解,關於愛,總是充滿著難題。
和恩琪道別後,她驅車繞回木工廠,敦促出貨進度,確定一切運作正常了,她忽然站定不想走了,盯著車床師傅裁切木板,木屑漫天她也甘之如飴,觀賞傢俱一道道上了漆,她連口罩也未戴上,眼前的東西令她暫時忘了惱人的問題,她棲坐在小椅子上一個多小時,發呆的時間佔了一半。
但她的存在感太強了,工廠員工們無法視若無睹,聊天話題自動節制,用詞變得謹慎,最愛開黃腔說粗口的那幾個搬運工人只得拚命嚼檳榔,一個個開始變得不自在,尤其她今天一襲白衣白裙,外罩個牛仔連帽短外套,和廠區的陽剛凌亂實在不搭調。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多餘,摸摸鼻子提腳走人。
跳上車,她拿出手機,檢查來電號碼,一連串宋子赫的來電和留言——
“碧海,你在哪裡?快接電話。”
“碧海,今天的飯局推了,不太舒服,大概感冒了。”
“碧海,我回到家了,頭突然很疼,你能不能來,替我帶點止痛藥?”
聲調帶著暗沉和懨懨不彰,她看看錶,忽然有些擔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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