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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馬叔是多麼好,我對馬叔是多麼真,可是他一夜間就變了,他說不理我就不理我了……
她大口喝著湯,忘記了透過喝湯表現淑女風範,弄出了一些吸吸溜溜的聲響,簡直就像一個捧著碗喝粥的農婦。我知道這是她陷入痛苦回憶的一個標誌,南江市的女市長不顧體統地大吃大喝時,就是她陷入痛苦的往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
這樣的事即使在全國也很少見:他爸爸在縣委常委會上,一拳打掉了地委書記兩顆門牙。
你還記得他那頭奶羊吧?白色的奶羊,拴在足球網架的立柱上。你還記得在中學生運動會上他跟金大川打的那一架吧?他下手狠極了,把金大川的嘴撕得不成模樣。那次運動會後,我爸爸對我說: 嵐子,你去看看馬伯伯和蘇阿姨吧,代替我去。他們生活得可能很糟糕。你馬伯伯是個頑固不化、不識時務的傢伙,但的確是條漢子。 我爸爸和他爸爸是紅樹林遊擊隊裡的戰友,有生死之交,我小時候跟他在一個幼兒園裡同上小班,我膽大,他膽小,他經常被女孩子打得咧著大嘴哭,我經常替他打架報仇。後來我爸爸調到三江去,我們一家跟了去,我爸爸調回來,我們一家當然跟回來。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感到面熟,但沒有想到是他,他也把我忘了。雖然後來他說沒忘,但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誰會記住一個幼兒園小班的同學呢?
我爸爸說起他爸爸時滿臉都是表情,時而生動如畫,時而慷慨激昂。他爸爸這人富有傳奇色彩,如果他不犯錯誤,很可能當到省長。你知道他爸爸犯了什麼錯誤嗎?現在想起來很好玩,但在當時可是轟動了全省的大事。這樣的事即使在全國也很少見:他爸爸在縣委常委會上,一拳打掉了地委書記兩顆門牙。地委書記逼著縣裡搞浮誇,說一畝水稻能生產8000斤稻穀。我爸爸對我說起這件事時哭笑不得,說你馬伯伯是個認死理的愣頭青。 其實 ,我爸爸說, 我們都是農民的孩子,誰不知道每畝水稻能打多少斤?大勢所趨,說了也沒用嘛!可老馬就是不同意往上報8000斤,氣得地委書記當場宣佈拔他的白旗。 那時他爸爸就是南江縣的副縣長,我爸爸才是縣農業局的局長。我爸爸說那天下午縣委常委們要開會幫助他爸爸,地委書記要出席會議。開會前我爸爸私下裡勸他爸爸: 老馬,好漢不吃眼前虧,做個檢查算了。 他爸爸卻瞪著眼說: 你想讓我學盧南風! 你知道盧南風是誰?盧南風是抗日時期紅樹林遊擊隊的隊副,是屬於豪門公子打鬼子的典型,初期對抗日貢獻很大,後來被鬼子抓去,受刑不過,當了叛徒。他前年從日本回來,捐款建了一所紅樹林小學。這個人非常有意思,啥時有了空,我把他的事好好對你聊聊。我爸爸好心勸他竟遭搶白,就說: 去你的犟馬,好自為之吧你! 我爸爸說開常委會前他爸爸躲在廁所裡喝灑,進去好幾個人叫都叫不出來,後來是縣長進去把他拖出來。他眼珠子通紅,活活就是一匹狼。開會了,地委書記主持會議,批評他思想保守,是小腳女人。地委書記批評完了,接下來是縣委書記批,縣委書記批完了,縣長接著批。起初他只是悶著頭抽菸,後來批急了,騰地就蹦了起來,罵道: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都不是吃糧食長大的,你們都他孃的昧著良心講話! 地委書記說: 馬鋼,你這個反黨分子! 我爸爸說, 地委書記一語未落,他左手按著桌子,身體往前一躥,右拳隔著桌子就捅了過去,一拳正中地委書記門面,呱唧一聲響,地委書記連著椅子往後倒了。眾人嚇愣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急忙把地委書記扶起來。書記一低頭,將兩個帶血的門牙吐到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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