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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5）

礙事不礙事？

沒事。拉拉摸了一下腳說。

兩人又抬起洗衣機，死沉死沉的洗衣機。

葛拉拉往腳上塗了碘伏，又去客廳看《大長今》了。

葛蘭忙過一陣進來，說，你要是個男孩，洗衣機也不會往地上掉了。

葛拉拉說，什麼呀，那是我絆了凳子，要不能往地上掉嗎？

葛蘭說，好，好，閨女長大了，中用了，明兒得多替媽幹些活。

葛蘭說這話時，心下生出了些許的悲哀。要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庭，男人舉手之勞就做了，哪需要兩個小女子呀！可她不做不行，拉拉不做也不行，那是她們的家呀！她們家裡沒有男人，她們家裡的所有活都得女人去做，比如抬洗衣機，比如檢查電路修理電路。葛蘭不由得心酸起來。她恨那個男人，她後悔不應該生下拉拉。不生下拉拉她自己也沒有這麼重的負擔，不生下拉拉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那會是什麼樣子呢？她無法知道。她只知道眼前這一切。這一切又都為著什麼？女人想不明白。她永遠也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得太明白。

葛蘭亂七八糟地想著，葛拉拉亂七八糟地看著，就像她們眼前的生活，斬不斷，理還亂。

葛拉拉有一部MP3，新款數碼的，不僅可以聽歌，還可以接聽電話和拍照，那是她舅舅送給她的。舅舅是企業老闆。

看完電視的葛拉拉鑽進房間擺弄MP3，其實就是聽歌，流行歌。《殺破狼》《波斯貓》《七里香》《梔子花開》《老鼠愛大米》《兩隻蝴蝶》，什麼流行聽什麼。這叫時尚，當今男孩女孩的時尚。MP3唱到了《兩隻蝴蝶》：

親愛的你慢慢飛

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親愛的你張張嘴

風中花香會讓你陶醉

親愛的你跟我飛

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親愛的來跳個舞

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

……

*蕩魄的詩句，纏纏綿綿的歌聲讓葛拉拉一下子想到了媽媽。媽媽有愛嗎？媽媽太苦了。那個男人拋棄了媽媽，拋棄了她們母女。拉拉從小沒見過爸爸，媽媽陪伴了她十四個年頭，媽媽哪有愛呀！拉拉不懂愛，可拉拉知道媽媽沒愛。潘，都是那個可惡的潘！葛拉拉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個酷斃了的帥哥，原來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難怪媽媽說他死了，說他死後被狗撕吃了。那是媽媽對他的恨哪！現在的葛拉拉也恨他，恨那個拋棄她們的男人，刻骨銘心地恨。葛拉拉已經不想見他了，倒是想找到他批他羞他罵他告他。憑什麼拋棄我們？憑什麼沒有良心？你還是幹部還是黨員（葛拉拉想象的）還是什麼書記的女婿，啊呸，我才不稀罕你這樣的爸哪！

女孩這麼想著，MP3繼續唱著，也不知唱到了哪裡唱了些什麼。葛拉拉想找到那個男人，那個她認為帥呆了酷斃了的男人，那個她登報上網要找的男人。他肯定沒死。可是去哪兒找到他呢？媽說他跟著他岳父調進了省城。那麼他在那個單位上班？怎麼去找他？女孩突然間想到了他脖子下的那個瘊。媽媽說的。對，去省城找，找脖子里長瘊的男人。葛拉拉眼前豁然一下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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