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5 頁)
小香花被一個夜間的噩夢罩住了,枯乾了,死了。說真的,這天夜裡裙沒有夢見排長後來跟士兵的對話,對排長說來真是個大的悲哀。
告訴你們不要緊,那天下午,裙剛走不久,士兵便問排長:
“裙真要是個小特務,你會抓她嗎?”
“抓了她又能怎樣?”排長說,“她還是個孩子,頂多不准她過河來就是了。”但是無論如何,裙沒有親耳聽到排長這麼說,也沒有夢見。這就註定了排長的死。你們要相信,排長就是在第二天傍晚被殺手用長長的狙擊步槍射殺的。裙要圈套排長,看來簡直是毫不費力啊。你們可以猜想一下,裙是怎麼把排長騙下山去的,你們可能猜對,也可能猜不準。但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裙無論如何是可以把排長騙下山的,騙到子彈的射程之內。因為你們知道,早就知道,排長把裙從來都看做是一個可愛的小牧羊女。這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們說是不?
最後告訴你們排長死後的部分後事:1�正如你們想的一樣,當天夜裡北山上槍聲四起,火光映天,一場激戰直到黎明才告結束;排長方為勝,殺手方為負。2�殺手在倉惶逃竄時,急不擇路,不慎踩響地雷,命歸西天。這很正常,因為在所有的故事中壞蛋終將死去,這個故事同樣滿足了你們的良心。3�從此以後,南河對岸常常蕩起悽婉的歌聲,你們知道,那是裙在悲歌當哭。裙在唱歌的時候,眼裡總是流著酸楚的淚,但你們不知道她泣哭的是殺手哥哥,還是排長,還是自己。4�人們現在經常說排長要不開那個玩笑是不會死的,但你們知道排長是開了那個玩笑的。
1990年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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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阻擋(1)
一
春節的時候,陸軍第799團政治處新聞幹事阿今在家休假。鬧鬧熱熱、喜氣洋洋地過了幾天,到正月初七這日,阿今的父母和愛人都結束節假去上班了,家裡只剩下他獨個人,他感到很輕鬆,卻也有些無聊,於是就想尋件事做做。他尋到了一件事,就是給單位領導寫封信。雖沒什麼非說不可的事,但出於禮貌或其他需要,他知道,寫封信是應該的,過去他一直是這麼做的,現在似乎也不想不做。可鋪開稿紙,剛抬個頭就覺得腦袋裡鬧哄哄的,不想寫。不想寫,他也不逼自個硬寫,心想等等再寫也無所謂,反正沒什麼事。就這樣,他什麼事沒做,只懶懶地望著窗外。
天氣很好,一輪薄薄的淺春的太陽如盞燈鑽在窗洞裡,光芒的手試探著伸進來,光亮一浪一浪,似粼粼水波。順著這光芒的來路,阿今的目光搭在了一幢高樓的平臺上,繼而彎曲著潑灑開來,視野極開放,包括了大半個城市的建築和天空。不知是出門時間長了還是什麼原因,每次回家,阿今常常有事沒事就跑到窗前來看這城市。他曾跟妻子開玩笑說,儘管他不在這城市,可依然保留著佔有它的方式就是:回憶和站在窗前觀望。他覺得就這樣(從窗戶裡)看這城市,城市有種比他想象還要好的現代和美麗;眼下,城市在眾多鮮豔彩旗和彩條的點綴下,顯得越發喜氣洋洋,好像有無數雙幸福的歡喜的手在揮舞,在歌唱。阿今注意到,那些長長的彩條並沒有像他記憶中一樣,垂掛在牆上,而是由一隻只色彩紛呈的大氣球牽引著,在風中,這些拖著長長尾巴的氣球恣意飛舞,天馬行空,使人很容易想到“龍飛鳳舞”。而風停息時,它們又像無數優美的念頭,悠然浮在那裡,微微而動,飄飄欲仙,彷彿在呼吸,長大。完全是因為它們——這些氣球和彩條們的裝飾,天空變得如詩如畫,陽光顯得越發溫暖明媚,阿今的心情也漸漸變得寧靜,高遠,目光變得痴迷,散漫,好像沉入了某種夢幻的思緒中。
不知自什麼時起,阿今睡著了一會,醒來後,他覺得自己彷彿經歷了一番深刻思考,心中盤踞著一個寶貴念頭。他沒有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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