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5 頁)
楊素修咳了起來,他前天在城牆上指揮調動人手防禦時吼破了嗓子,至今仍是砂礫刮磨般地痛著。
八月末的風已冷到人骨子裡。
這樣冰冷的秋天,居然真的有援軍和糧草來了,還是晉王親自押運。
今年春夏少雨,北方大片的牧場寸草不生,柔然一族如果不南下打劫,入冬後果可想而知。
無奈他在數月前進諫的奏章石沉大海,到最後他只得到了死守的命令。
他以為這裡早已被拋棄,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拼盡生命拖到嚴冬來臨。
“楊將軍,你快去休息吧,早就過了輪班的時辰了。”顧知還如同一片薄薄的影子般從塔樓中的陰影裡出現。
“我還不困,多謝關心。”楊素修點點頭,“你去勸勸殿下早些歇息才是,他十二個時辰沒合過眼了,又不比你我有武功在身。”
顧知還皺了皺鼻子,“讓他使勁折騰吧,早日倒下,早日救他一命,我早日重獲自由。”
楊素修想起晉王抓緊一切治療傷者和倒地休息的間隙對著顧知還拋去無數個哀怨媚眼的場景,縱使夜風冰冷,空中彌散著一股血腥和木石燒焦後的臭味,他也忍不住猛地吸了幾大口氣,壓住伴隨笑意從肋骨上傳來的鈍痛。
“難怪,難怪。”他還剩最後一段城牆沒有巡視完,索性朝著顧知還招招手,讓他跟著自己一起走,一邊繼續道,“難怪你會來找我抱怨,而對晉王殿下只施以白眼。你覺得我和你是一樣的,被君臣之別約束著不得不侍奉殿下為主,但你又覺得,以你我的能力,本可選擇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對嗎?”
顧知還有些茫然,交淺言深本是大忌,何況是千面又擅詭言騙人的他。
他無意中繃緊了脊背。
楊素修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將自己的長槍在地上一杵,“無論是你還是殿下,都並不瞭解什麼是真正的自由,你們之前都生活在最不自由的地方。不過,誰不是如此呢?我楊家世代鎮守邊關,我幼時也愛那書上戲裡的風流才子、白衣劍俠,但我所習長槍所學韜略,眼中所見大漠荒山,和在這樣的條件下艱苦度日的百姓。我不可能拋棄他們,不可能離開這城池土地,卻又遭逢如此絕境。殿下來了,我因此而敬重他。”
他正好走到一個昏昏欲睡計程車兵背後,便用了槍柄將其輕輕打醒,笑罵幾聲。
“百姓為生計拘於土地,朝夕勞作;士卒為勞役困於邊城,日夜不休;你看,就連號稱蒼天之子、黃金雄鷹的柔然大汗,也不得不為了過冬的食糧,驅使子女屬民,不遠千里進犯我朝,將他的子民消耗在這城牆之下。誰是真正自由的呢?好歹我還算遵循己心而作為。”
他的嗓音越發沙啞,卻笑得越發豪爽痛快。
“你覺得自己是不自由的,那隻因你堅持著自己做事的準則,有恩必報;心中又仰慕為國為民之大義者,所以一直逡巡於此而不肯離去。不然,以你的身手,悄然而去,也無人可知。那些前來襄助的俠客,你雖然言談多有不屑,心中卻頗為嚮往吧。無論死士或者俠士,你也是個江湖人。”
楊素修拍了拍顧知還的肩膀,“殿下並非我的主人,他只正好在我所行之道上;他也不是你的主人,只正好是你報恩的物件而已。放輕鬆一點,不要這麼苦大仇深。”
“……類似的話我似乎在哪裡聽過。”
——這是我心之所向,他正好在那前方而已。
顧知還複述了這句話。
楊素修怔了怔,“巍時啊……”
他長嘆著離開了城牆,自去休息。
顧知還看著他突然蕭瑟起來的背影,發起呆來。
“知還,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謝羽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見他痴痴的樣子彷彿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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