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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秀一直陪著笑,自然而然地寵溺著。她們之間湧動的那種親密熟稔突然讓我深深地嫉妒起這個女人。
毓敏秀從那疊上萬元的紙幣中抽出一張,將剩下的不容拒絕地還給馬伕人,“這樣吧,我就收一張,你的心意我就算收下了。”
馬伕人撅著嘴,似乎在思量是否接受這個建議。自古做戲人只會嫌打賞的少了,哪有人再三推辭婉拒。或許也正是這樣的與眾不同,讓她覺得更難能可貴。她將錢收進包裡,說:“好,既然你不肯收,我再堅持就是強人所難了。我回去一定會幫你好好宣傳,以後你的每一場戲我都會來看。”
毓敏秀又笑著道謝。
榮光和賞識來得如此迅猛剛勁,彷彿剛剛我們還沉浸在沒有觀眾的失落之中。那吊在脖子上的石頭彷彿就要壓跨我們早已苟延殘喘的頭顱,但是轉瞬間那塊巨大的石頭變成一塊金礦石。它熠熠生輝,彷彿照亮了我們光明而富有的前程。戲班裡熱鬧沸騰,因為這一千元豐厚的賞賜而激動著,不僅僅是為了錢,更為了有這麼一個人,她高度賞識我們的戲,她豪擲千金犒賞我們的辛勞,我們給她標榜知音的標誌,所有精神上和肉體上苦苦地等待與煎熬,在那一千元面額的紙幣上,得到了物超所值的回報。
當然,我們的真材實料也確實對得起馬伕人的賞識。民樂社歌仔戲班《界牌關傳說》的與眾不同幾乎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宜蘭,第二天座位緊缺,連過道里都坐滿了人。趁著還未開場的功夫,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投以一兩眼探尋和讚賞的目光,不過到底是一些溢美之詞。這一片熙熙攘攘中,最顯眼的還是人群中那一抹倩影——馬伕人言而有信地來了,鶴立雞群,光彩奪目。她身邊還坐著幾個衣著豔麗的女人。她們相互微笑,不言而喻。演出結束之後,馬伕人照例到後臺打了賞,仍是一擲千金的豪邁。她簡單介紹了同來的幾個女人,都是某某夫人,財大勢大,身份顯貴。幾位夫人同樣豪擲千金。這一次毓敏秀悉數收下了。
有人說我們時來運轉,貴人相助;有人讚賞毓敏秀高瞻遠矚,目光長遠;也有人說她心思縝密,城府深邃,放長線釣大魚,放走了一隻大魚,帶來了一群大魚。且不論褒貶,總之在那群有影響力的女人的宣傳下,戲班在走上坡路。開始那段時間《界牌關傳說》幾乎天天上演。新晉百變小生的名號越來越響,女小生作為一種新鮮的血液正以一種潛移默化的方式沖洗著歌仔戲陳腐的血脈。
“班主,照此情景下去,戲班很快就可以在宜蘭站穩腳跟了。”明叔對毓敏秀這樣說。戲班做出調整後,他一直稱呼毓敏秀為班主,丑角的演出重新交還給丁建業。他專職管理各種雜務,擔起戲班的管家。我擔任《界牌關傳說》的小旦,但在新晉百變小生的浪潮下沒有引起很大的反響。其他的一線花旦仍由林佳喜擔任。
毓敏秀嘴角含笑——那段時間她幾乎一直笑著,“三年的努力總算看到些成果了。”
“班主絕非池中之物,遇到風雲遲早會化龍的。”明叔恭維。
“那也是你教導有方。”毓敏秀看著他。
明叔笑了,對毓敏秀的感恩不忘或者對自己的慧眼識珠。他掃了我一眼,沒有說別的。我心裡忍不住失落。所有的榮光和賞識都是毓敏秀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詞圍繞著她,掌聲、歡呼、尖叫和成千上萬的豐厚打賞,點亮她身上的光環。她置身在那片明亮耀眼到足以使人盲目的光環之中,全然忘了我這個共同患難的盟友。而對於明叔,我就像一塊擦亮珍珠之後可隨手丟棄的抹布,不帶一點可惜。他們相互恭維稱讚對方,英雄識英雄,英雄重英雄。
☆、第 39 章
女小生的颶風迅速席捲了宜蘭的歌仔戲班,其他幾個戲班開始紛紛效仿,打出俊美小生俊逸小生的名號,掀起了一股女小生和改寫傳統歌仔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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