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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枝頭梨花雪。
百花巷都是舊居,越走燈火越清淨,車聲引的犬吠一路尾隨。蘇謙扣住妙善堂的門環叩了數下,無人應答,又促響地拍門,才聽見腳步聲匆匆穿堂而來。
孫掌櫃開門看見蘇謙高大身影,表情是鬆了一口氣:“蘇先生,我派人去教會尋你了。那位你遣來取藥的姑娘忽然就厥了過去,現在正在後堂歇息,我已經把薛大夫請來了。”
孫掌櫃話音未收就見蘇謙徑直奔後堂而去,黑暗中聽得過道里那張六仙桌嘩啦一聲響,恐是撞上了,他忙不迭扶著油燈跟上。蘇謙一雙長腿疾步走起來,孫掌櫃只能一路小跑。他一面起氣喘吁吁,一面偷眼打量蘇謙鎖住的眉,一面揣度著這姑娘同蘇謙的關係,還有那可疑的藥方。原本他猜可能是動了胎氣,薛大夫粗看之下卻說只是風邪入骨。總之是可疑,可疑。
蘇謙在門扉上草草一敲,未等應答就推門進屋。薛大夫正填著方子,見來人是蘇謙,立即擱下筆來,迅速刺了孫掌櫃一眼。孫掌櫃的禿腦門滲出細汗珠,馬上輕聲解釋說,這姑娘是蘇公子的朋友。
薛大夫眼中立現不快,那意思是,既然如此你請我來作甚。不過他同蘇謙握手的力度仍然是客套的不露痕跡。
薛家世代懸壺,譽滿南城,薛大夫更是人稱“再世華佗”。可忽然某天冒出一毛頭小子來,傳言能解他所惑之疑症就算了,竟還搞出個“賽華佗”的名號,這不是找他晦氣麼。
蘇謙不是笨人,薛大夫對他的敵意,就像時下流行的狐皮圍脖尖端那簇白毛,雖然只是若隱若現的,饒是引人注目。平素裡他竭力維持著晚輩的恭謙,偶爾撞到一起了,也總是請教的態度,或者乾脆露拙,全憑薛大夫定奪。他何苦一定要去鑽薛大夫那針孔大小的度量?但今晚……蘇謙往榻上看去,那個叫曉芸的姑娘正在照料韶因,慌亂地連神態中那股根深蒂固的怯意都消散了。而他湖畔幻夢裡的玻璃美人,凝白臉頰早已煮沸,嬌豔欲滴的近乎妖異。幾縷浸透了汗水的黑髮,一絲一絲切割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也一絲一絲朝他切割過來……
孫掌櫃見蘇謙大步流星往榻邊走去,心裡暗暗叫苦。果然,他剛拿起韶因的手腕,薛大夫就把筆啪一聲擱在寫到一半的方箋上,摔門出去了,嚇得門外那排虯柳簌簌抖落一身雪沫。蘇謙卻神色自若起身,問孫掌櫃要紙筆,又請他派人去寶福樓通知大夥先吃先散,還有裴大小姐起了高燒,讓裴府派個丫鬟來妙善堂照看。
那團團轉的曉芸聽蘇謙這麼說,急急說不用丫鬟了,自己可以留下,卻拗不過蘇謙。
蘇謙不僅僅是考慮到曉芸的不便。
畢竟韶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裴老爺又愛遵古禮,他不能放她獨身一人徹夜不歸。
寶福樓一行人散了桌出來,外頭竟風急雪緊的。白天那四處奔騰的朔風,想必除了成就韶因的美事,還聚攏了不少雪雲。韶筠四處張望也不見裴府的車,或是耽擱在路上了,她只得退回廳堂候著,肘抵觀景高窗,目光膠滯。
“都心焦了一晚上了,不如送你去妙善堂?”突來的打趣令她耳下珠玉陡然一晃。蘇諶。韶筠下意識要躲,又覺得沒有必要,僵在那裡,只一雙耳墜還在餘音嫋嫋地輕顫。
“抬頭看我。”蘇三少忽然聽起來正經嚴肅,韶筠疑疑惑惑看向他。客人幾乎散盡,包子老闆只留了盞小燈,艱難地蒸騰出昏黃的光,蘇諶一張斧鑿般線條分明的臉埋在半明半暗中,神色也是混沌的。韶筠不知道他這少有的正經從何而來,睜大眼睛聽他下文。
“你還在怪我那日的唐突麼?”蘇諶低醇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誠懇。
“一個誤會而已,早就忘了。”忘了為什麼聲音聽起來還非常緊繃?
“那為什麼躲著我?”蘇諶又逼近半步,整張臉陷入黑暗,只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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