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4/5 頁)
我們隨即穿越樹林,朝前方的山坡上趕。越走越近的時候,樹林果然慢慢稀疏起來,出現一道開豁的壩埂。月光突然雪亮了目光。“我找到那個神奇的地方了!我剛才心裡還在想著它呢!”
我朝月光愣神,不明白他的話。他卻特別來勁,放開我撒腿往壩埂上方跑,跑跑又折回身,一把拉上我,咧著嘴笑。
“我一步也不敢丟下你了!”
蔣央,這是我上草原以來聽到的最為感動的一句話了。後來的歲月,無論多大困難,我從沒想過要離開這片草原,離開月光。我知道,我已經無法離開他們。
月光拉我爬上壩埂,攀上一道橫亙脊樑,我們的視線慢慢開闊起來,目光終於可以飽滿地望到天空。再往頂端爬過一段,仰起頭,眼前就陡然地冒出一頂雪冠來!投影般的,一點一滴地從視覺裡冒出來。先是顯小的一個白色山尖,慢慢地發展高升,壯大,越顯越明確。更上一步,它即懾人心魂地跳了出來。
一座雪山!
峭拔,端莊,陡然的秀逸,那像是海市蜃樓。清冷,孤傲,冰清玉潔的氣息,只把我們體內一切疲憊幽怨和浮躁都剔除得乾淨,叫我們的身心一下變得輕鬆起來。
唉!那其實還是白瑪雪山!我們只是臨近了它更為壯麗的一面。現在,這個方向的雪山被兩座高大青山簇擁著,以巨大磅礴之氣勢衝擊著我。直把我震懾在它對面。
兩座青山,一左一右,像雪山兩隻巨大的臂膀,圍攏住雪山。這巨形臂膀又是延緩的,呈弧形、飛揚姿態伸展出去。一直延伸數公里。然後伸展出去的弧形又被收攏,慢慢攏聚一處。在中間形成一片深凹的山間平壩。其深其坦,都像是一塊井田。
從視覺上估計這井田壩子海拔最多不過一千米。因為海拔低氣候好,壩子裡一派生機盎然。雪山融化之水在山腳形成一眼牛奶白冰湖。冰湖裡雪水充溢,流出來。正是涓涓細流,以多種善柔姿態纏繞著壩子。高的地方有幾塊斷斷續續相連的草甸皮子。低的地方都是樹木,涓流。樹木鬱鬱蔥蔥,涓流卻以無限柔順之道與樹木草地相依相纏。其間開放著各色野花。因為色彩鮮豔,又以細碎組合成片,聚集壯大,所以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目睹它們的風采。
第22節:世外桃園(2)
有山鳥的叫鳴,從身旁的林子間傳開。細細脆脆的聲音,讓人聯想起那種細緻入微的生活狀態。
這一切把我拖入一場幻境。不知是一路以來蓄積多時的驚駭它已化成水分,需要徹底排放出來;還是因為迷路最終給我創造如此美麗奇蹟。我已經是淚水花花的。我在朝月光笑,驚心動魂過後的那種大驚大喜,又不安分的笑。手摸索在脖子上,才發現脖子間戴著一條裹著瑪瑙珠子的護身符。
有雪山作方向我們再不害怕迷路。月光因此返回森林間尋找我們的馬。他把我安置在一處有溪水的地方,自己帶著腰刀上路。腰刀可以一路砍樹作標記,所以我不用擔心他找不回來。
現在我置身於雪山左側。雪山右側的雪崩把我們送到這裡來。不想卻誤進一片美麗的雪山峽谷。患得患失的經歷,叫人感慨。置身峽谷其中,望那高處的雪山,低處的森林,溪澗旁的花叢和草甸——那些被雪泉滋潤得肥厚的草甸,平坦得像一塊塊麥田,充滿食物和希望的麥田,引發人無限遐想:這樣的峽谷地段,它的海拔究竟有多高呢?最多怕也不過一千米。那些被高大山脈連續阻擋的印度洋季風送來的水汽,經過一路的翻山越嶺卻沒有完全消退,最後的一絲溼潤氣息趁著山巒與山巒之間的峽谷通道,眷顧到這個峽谷裡來,叫它四季如春,如同人間天堂。這樣的天堂,假如多農喇嘛的家,巴桑的家,月光的家,他們的碉樓也處在這樣地方。或者我們的學校,我們的寺廟,轉經的牧人和孩子們,也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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