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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完,夫人即大聲朝碉樓裡叫起來,“益西!益西你給別人看什麼病。我的心口發病了!”
益西醫生在夫人的叫喊中匆匆朝我們趕過來。
“哦,你們好!上樓坐啊!”醫生禮節性地同我們招呼,不等回應又匆忙應付他老婆去了。
“又怎麼了?是哪裡痛?”醫生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這是怎樣的態度?”益西夫人面色陰沉地反問丈夫。
“好,好,別生氣,到底是哪裡痛?”醫生按起他老婆胸口,“是心痛又發作了?”
夫人不直接回答,只是怨東怨西地扯著別的話題,教我們插不進話。
月光用眼神暗示我,意思是又得離開。我感覺此刻,我倆真像是兩個被別人玩於指掌的弱智娃娃。
陽光姣好的下午,益西家高大深厚的院牆被曬得油黃髮亮。碉樓上那些雕琢精美的鏤空窗欞絢麗奪目。方塊積木花兒交錯構織的門楣像花蛇盤踞在大門兩旁。發出生亮光芒的銅質獅子頭的大門環,僅次於兩隻分開的手銬,緊扣在繪滿蓮花符號的大木門上。
這個豪華深暗的樓院,難道真的要把阿嘎困住?不知道月光究竟在顧慮什麼?他到底對益西夫人有著怎樣的隱晦心思?
而我不想再這樣陪夫人兜圈子了,掙脫掉月光,折身又往益西家去。
當我再次進入益西家碉樓裡,他夫人的心口卻奇蹟般地不痛了。臉上盪漾著讓人感覺沒底的笑意。益西醫生正在給一位輸液的病人扎針。見我們等在門外,不知怎的,那針頭卻老是扎不中血脈,痛得那位病人齜牙咧嘴。夫人即在一旁說,“你們要是真有什麼話非得與益西說,到我們樓上等待他吧,這會子他太忙了。”月光很不好意思地回應,“哦呀。”然後我們跟隨夫人上樓去。
我們在樓裡四下尋望,卻看不到阿嘎。夫人也似是有意無意地迎合起來,引領我們在碉樓裡“周遊”。樓上樓下,那些花花鬧鬧的彩繪壁畫只把我的眼撲得恍惚。
第14節:樓院深深(3)
有點奇怪,阿嘎竟像空氣一樣在碉樓裡蒸發了!月光面色沉默,像個木頭人跟在我身後。在我暗暗驚異之時,益西夫人卻語氣輕捷地說,“姑娘你看,阿嘎走了。”
一直到午飯時分益西醫生也沒閒下來。離開益西家時,我的腳步有些飄忽,沒想到益西夫人會那麼迅速地支走阿嘎。她把他藏在了哪裡?月光神情憂鬱地對我說,“以我對益西夫人的瞭解,我們肯定是帶不走阿嘎的。你就是明明知道她藏了阿嘎,你也不會有辦法,除非……”他的話突然斷了。
“除非什麼?”我緊忙問。月光卻不回答,對我不再理會,轉身朝一個陌生的寨子走去。
我們這次來並沒有騎馬。因為月光家要運送糧食上草原,兩匹大馬被他阿爸拉去馱糧食了。我們只能步行。
寨子有些大,路有些迷惑,彎彎曲曲,坑坑窪窪。我們長久地陷入層層碉樓當中,走也走不完。引來人家看門大狗一路狂吠。碉樓裡不時伸出一張張驚動的面孔,猶疑緊張著張望我們,密切地目送我們離開很遠,才會放心地收回目光。
好不容易罷脫這種眾怒難犯的尷尬境地,還沒安靜少許,我們又誤入一片荒疏破落的廢墟當中。一場大雨卻毫無徵兆地砸下來。太陽還掛在空中,光芒穿過雨線朝大地折射著躁熱悶人的氣息。雨點像一隻只小牙齒啃著殘垣斷壁,叫大垛岌岌可危的泥牆發泡,稀鬆。其間一面殘牆突然拖泥帶水地轟塌下來。我們的雙腳因此被困其中。走一步,帶起一坨泥漿,拼力甩脫,再一腳下去,是更深的泥坨。反覆累贅,叫人鬱悶。
實在走得沒底的時候,我停下來。
“月光,你要把我帶到哪裡?”我站在泥地裡問,雙腳深陷泥濘。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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