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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的客人只有兩個男人,張鳩和他帶來的一個人。二人面對面地坐在窗邊的桌子旁,靜悄悄地對飲著。貧寒模樣的中年男子是個賣草藥的,他以前曾來過這個酒店。最近他寫一些諷刺世態的詩歌,賣給張鳩的《無聲報》。
&ot;哭了,那個大漢!&ot;張鳩滔滔不絕地向對方說:&ot;安祿山終於到了長安。一到玄宗跟前便匍匐在地,抖著小山般的身體號啕大哭,隨後這樣說:我是卑賤的雜胡出生,受陛下寵愛才得以至此,但卻被楊國忠當作了眼中釘,說我有反心等等,我氣憤得胸都要炸開了,快要死去了。&ot;
&ot;那陛下如何答覆的?&ot;
&ot;一起哭了。走下龍椅,拉著安祿山的手,握著他的手,目光犀利地掃視了楊國忠以下的大臣一眼,意思是安祿山是朕特別關照過的人,絕不可能有二心。北部邊境之所以得到牢固守衛,我等之能安心生活,不就是由於祿山的緣故嗎?陛下就是這樣諄諄教誨似的曉諭身邊的人。安祿山的號啕大哭甚是厲害,大柱子都一個勁地搖晃,就像大地震來了似的,整個興慶宮就要倒塌了似的。&ot;
&ot;好像你親眼所見似的。&ot;
&ot;我逮住從宮中出來的大官們問的。&ot;
&ot;那大型舞會怎麼樣了?&ot;
&ot;那已經是安祿山的獨角戲了。作為報界的代表,我也參加了舞會。安祿山和楊貴妃一起跳的舞是壓軸戲,美女和野獸,一個是白色百合花一樣的鮮嫩,另一個則是岩石般的呆板,但這二者在不斷的旋轉和跳躍中,美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嗯,今年的舞會給人的感覺是,從安祿山那裡開始,在安祿山那裡結束。也就是說,事情完全按照朝衡大人所設想的那樣發展。安祿山把長子安慶宗留在長安,獨自回去了。這是為了表示忠誠而留下了人質……&ot;
不等張鳩說完,詩人探過身體。
&ot;好久以前,我就想送詩給高官,謀個官位,但一直不知道送給誰最好。現在決定送給朝衡大人,請你幫我轉告。&ot;
&ot;明白了,過一陣吧。&ot;一個敷衍了事的回答。
六年前的天寶六年進行了一次有別於科舉考試的招官考試。皇帝詔告天下,凡有一技之長者都可來長安應試。詩人踴躍應試,在考場作詩十篇,可還是落第了。這次考試實際上一個合格者都沒有,當時的宰相李林甫以&ot;野無遺賢&ot;為由讓所有的人都落第了。
不走運的詩人只得進山採藥,走街串巷地賣,以養活妻兒。
&ot;十月份第二個孩子就要出生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全家人都得餓死。&ot;詩人嘟噥道,越喝越快了。
&ot;你不是還有詩嗎?&ot;
&ot;詩不是別的什麼,就是痛苦本身。&ot;
&ot;哦,是那樣嗎?這是你和李白的不同之處。你這次寫的《兵車行》和《麗人行》很不錯,登載時可能會有小改動,請諒解。這是稿酬。&ot;
&ot;多謝了。&ot;詩人說著,恭恭敬敬地接過兩百文錢,放進了衣袖口袋。以&ot;車轔轔、馬蕭蕭&ot;開始的《兵車行》,悲憤地控訴了因戰爭而被徵兵、徵稅的百姓的痛苦;而以&ot;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ot;起頭的《麗人行》,則是貶斥了以楊貴妃和楊國忠為首的楊氏一門的豪奢。
&ot;可能會發生大亂吧?&ot;詩人冷不丁地問道。
&ot;肯定的。而且是罕見的大亂。楊國忠現在雖然一敗塗地,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就像你在詩裡所寫的那樣,社會已經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