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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遲到被老王罰站走廊一個月,怕鬼屋裡面那些光怪陸離的妖魔鬼怪,怕老和尚去了沒有給他們上香,怕奶奶一個人生病了沒人照顧,怕鳥會偷吃掉新生的柿子,怕老家新鄰居家裡兇巴巴的大白鵝
以及,最怕他清醒後不再喜歡他。
短暫困惑之後,溫別宴幾乎沒費多少心思,便輕鬆猜出了餘惟是什麼時候偷拍的照片。
如果沒記錯,是寒假那會兒餘叔叔出差,他瞞著媽媽過去陪他的那次吧。
他記得起餘惟在易感期也傻兮兮硬撐著不要咬他,粘人到看到電影都要把人抱在懷裡。
自然也記得起那天晚上電影結束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時,餘惟患得患失地將他用力抱在懷裡求他不要討厭他。
五指慢慢用力收緊,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的位置橫衝直撞,撞得他鼻樑漲疼,沖得眼眶發酸。
是啊,談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他怎麼那麼壞,完全忘了還要考慮餘惟的感受。
他光顧著自己應該要有個臺階,卻沒考慮到餘惟不是刀槍不入無座不能,他也會害怕的。
餘惟沒有失憶,所以他有恃無恐,因為他可以篤定餘惟會一直一直喜歡他,但是餘惟不一樣啊,他根本不知道他恢復記憶之後是會繼續喜歡他,還是變得跟從前一樣反感他厭惡他。
這樣的關係原本就不對等,傾注的感情越多就越害怕失去,餘惟就像是一個蒙著眼睛走在鋼索上的人,他不知道鋼索下面到底是平地還是萬丈深淵。
如同他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一樣,餘惟也同樣沒辦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審判,他可以選擇用冷漠將自己保護起來,餘惟當然也可以選擇逃避不面對。
他們原本就處在不平等的兩個位置,他又憑什麼還要為了那一點自尊固執地要求更難過的一方來遷就他?
成翰拖著空蕩蕩的垃圾兜懶懶散散回來了,見溫別宴還留在教室沒有回家,好奇想問他怎麼還不回去,視線落在他手上,意外發現這手機格外眼熟:「誒,這不是餘哥的手機嗎?怎麼他沒帶回去?」
「他忘了。」溫別宴回答他。
「不是,這也能忘?」成翰不可置信:「難怪都沒看他上遊戲,沒有手機那他這幾天在家幹嘛?純刷題還是純睡覺?傻不傻啊?」
「傻啊。」溫別宴小聲說:「確實是挺傻的。」
傻得總是幹些傻裡傻氣的事,平時看著那麼機靈,犯起傻來卻只會讓人心疼。
成翰皺皺鼻子還想說什麼,溫別宴卻不打算跟他多廢話,低頭收拾好東西,將試卷和手機一起放進包裡,拎上書包轉身大步往外。
沒關係,既然製造臺階的人可能已經自閉得把自己封印起來了,那第一階就讓他自己來鋪。
自己的男朋友自己疼,他也不要他主動哄他了,他可以自己往下跳。
這一次,他的男朋友什麼也不用想,不用做,只要負責在下面穩穩接住他就好。
急切的心情和想要見面的衝動無聲催促著他加快腳步,到最後乾脆小跑起來。
喜歡一個人之後會產生的情緒就是很奇妙,像埋藏於地下的陳酒,時間越久越是濃烈。
明明才沒有見幾天,一想到是要去見他,還是忍不住心生歡喜,被壓抑著任圓搓扁了好一番的心臟終於被解脫重新扔進溫水裡,開始漸漸回暖,發脹。
步伐匆匆越下最後一層臺階,不曾想剛轉過拐角,就因猝然出現的阻攔驀地停住。
溫別宴抬眼看過去,目光在觸及對方視線的同時沉沉落下,因為心上人而泛起的細碎光芒眨眼被冷漠疏離悉數取代。
韓越半挎著書包站在他面前。
他看來像是完全忘記自己已經被眼前人扔進黑名單的事實,揚著一貫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