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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一下,你的手臂怎麼了?」
成復明顯怔了怔:「怎敢受姑娘垂問,奴婢前些日子惹了乾爹生氣,便被賞了兩鞭子。」
「初荷,去取傷藥和紗布。」
「勞姑娘玉手……」
姜眠笑道:「沒關係的,我看你的傷口不像處理過的樣子,你為我送這衣衫手端了一路,只怕要更糟。好了,忍著點疼……」
屋中,宴雲箋的心就像被誰生生擰了一把。
夕陽餘暉映照在他稜角分明側臉上,將那暗金色眼瞳襯得如稀世寶石。
她定是烏昭神明化身的仁慈,才憐憫他後,又垂憐於成復。
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如她一般的姑娘。
所有的念頭都被壓下去,宴雲箋低垂著頭,忽並住兩指點上心口下方一處大穴。
「咳……」他嗆咳兩聲,一手撐地嘔出一口血來。
屋裡忽然傳來這樣的動靜,門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但全都眼觀鼻鼻觀心,沒人覺得有什麼,就連成復也只是微微抬眼,卻很識趣的一字未問。
只有姜眠嚇了一跳。
這是吐血的聲音,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
本想著如何周旋,現下也顧不上了,她端著表面上的平靜:「你們都退下吧,今晚我不過去了。」
宮女一愣:「可……若皇上問起,您不好交代啊。」
姜眠道:「就說我身體不適。」
宴雲箋沉靜側耳聽。
骨骼分明的手掌擱在膝頭,無聲捏緊那一塊布料。
「可是姑娘,這是宜妃娘娘的生辰宴啊。往年您從不缺席,這以後……」
「我明日去謝恩,今日實在身子不適。若有人就問按我說的回,若沒有來問的,也不必特地去稟報了。」
宮女不好再說,應聲是退下了。
姜眠關上門小跑折返回來。
「你怎麼了?!」人都沒走遠,她不敢大聲卻忍不住著急,「剛才還好好的,是毒發……還是受了什麼傷?」
宴雲箋搖頭,還沒說話就被姜眠一把抓住手:「別說沒事,不許瞞著我,你以前也會這樣突然嘔血麼?還是第一次?現在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我能做些什麼?」
「無礙的,」他聲音愈發低,「只是……有時抑制體內這道毒,偶有氣血逆轉。」
「那、那怎麼辦?」
宴雲箋溫聲:「淤血吐出就沒事了。」
「真的嗎?」
「真的。」
姜眠怎麼也不放心:「宴雲箋,你要跟我說實話,真的沒事嗎?」她想了想,「我也能想辦法請太醫來的。」
像是感應到她的情緒,他柔聲道:「要我再起誓麼。」
烏昭和族人的誓?
他曾在她面前發過兩次誓,那種無與倫比的鄭重其事是言語形容不出的。這樣說,姜眠倒信了點,稍稍放心,「倒也不用這麼嚴肅,我知道你不騙我的。」
宴雲箋修長的手指蜷縮了下。
姜眠沒再追問,隨手取下手帕為他擦一擦唇角的血跡。
他過電般身軀一顫。
這種舉止,於他而言,完全超出了認知,甚至超出承受能力。
與他人的刑與罰不同。他能感覺到她的手向自己伸來,但在碰觸到他身體之前,他永遠不知,她會對自己做什麼。
嘔血後遭人嫌惡或再挨一鞭子是稀鬆平常。
可被人輕柔擦拭唇角,卻是天方夜譚。
宴雲箋的心沉下去,為自己的卑劣不堪。
正如他有無數種阻止她赴宴的辦法,卻偏偏貪了這一種;現在又不躲不避,任由對方將自己唇角血汙擦拭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