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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勉強笑笑, 讓盛公公下去,嘆了一聲:「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 所謂的太醫難以治好,那些仙長的丹藥更是勉強。朕只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朕如今唯一信任的便是衡王, 今日與朝事無關,朕與衡王之間,只是父子而已。」
皇帝給蘇廷賜座,眼裡落了幾分父親一般的慈光, 似是要說什麼。
蘇廷微微垂下眼瞼, 冷眼旁觀。
皇帝念及元後,眼裡露出悵然追憶之色:「當初你母后亦是心心念念,一心想要你平安長大, 朕這麼多年忙於政務,受了那周家毒婦的哄騙,沒有好好待你。朕一直以為,你還是多年之前的少年,如今都這麼大了……」
皇帝顯示恩寵,忽然讓盛公公取出什麼,賜給了蘇廷。
蘇廷看清楚,這是元後當初抄的經文。
當初元後入道修佛之後,日日為皇帝抄經唸佛,寫就許多經文,俱是簪花小楷。
她曾經是高門貴女,隨著當時寂寂無名的皇帝遠嫁寧州。歷經五王之亂,她扶持皇帝登基之後,自己的家人卻是被罷免流放。
這都是傷心之事……
而元後在最後的生命裡,心裡都是皇帝,為皇帝在佛前吃齋唸佛,抄經祈福。
這聽起來很嘲諷。
蘇廷久久望著這些經文,緊緊握著手心的玉佩,差一點便將玉佩握碎。
都說是老來病如絲。
老來思故人……
皇帝朝蘇廷看來,目光有些發顫,又是頹然嘆息:「這麼多年來,是朕沒有好好護住你,沒有好好護住你的母后,才讓你的母后被周家毒婦所害。當初朕去到荒僻的寧州之時,便是你的母后陪伴,這麼多年的夫妻恩情……是我錯了。」
他想到什麼,眼裡更黯淡了些。
蘇廷神色隱隱陰沉,攥緊手指,不動聲色的遮掩玉佩的裂痕,難以看清悲喜。
皇帝又咳嗽幾聲,直到咳出血來,才朝蘇廷看去。他眼裡露出幾分軟弱懇求之色:「這麼多年,都是為父對不起你,是為父咎由自取。朕對過去的事情都是別無所求,朕沒辦法對得起你母后,如今只求對得住你……」
四周的人除了盛公公。
已是盡皆屏退下去。
蘇廷放下玉佩,依然是面無表情,如同聽旨行禮一般,朝皇帝躬身行了一禮:「身為人臣,自然是聽從人君之命,兒臣謹遵皇上的旨意。」
這是他入宮來見到皇帝的第一句話。
從始至終,都未稱父皇,而是稱皇上。
皇帝的臉色始終是明明暗暗。
等到蘇廷說了這句話之後,眼裡流露一分欣喜。
又立刻壓下去。
「朕想了很多事,大雍儲君空缺,唯有你,才能在朕百年之後,擔起這一份責任……」皇帝又朝蘇廷看了一眼,眼裡流露滄桑之色,長長嘆息。
「過去的事是朕做錯,如今這一次江南水患,等你處理了這一件事情之後,朕便立你為儲君。這樣朕到了黃泉之下,也能得見你的母后,向她贖罪了……」
越說到最後,皇帝便越是虛弱。
蘇廷退下之後,皇帝幾乎是撐在桌案邊沿,他盯著桌案雕刻的九爪金龍,久久摩挲之後,蒼白的臉色忽然堅毅起來。
盛公公連忙送來藥湯給皇帝服下,又宣了太醫院院正過來。
皇帝的臉色好轉起來。
皇帝過去對蘇廷那般冷落。
不過是寥寥幾月,便轉了態度。
這太過突然……
盛公公一直服侍皇帝,心裡疑惑起來。等到蘇廷走了之後,皇帝的目光瞬間冷下來。
「……他到底是信了幾分?」
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