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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讓我們繼續沮喪,其中之一便是今天的女人還遠遠沒有獲得
對男權社會而言的自由心態,沒有獲得自身意義上的真正解放。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社會意義的解放當然早就完成,這是被過去的歷史所證實
也被今天的現實所闡述的,我們不是從七十年代的“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格言前進
到了八十年代的“女強人”以及九十年代那些牛毛般密集的“女白領”嗎?在上海
這座產生了遠東最為壯麗的折衷主義風格的建築——昔日的滙豐銀行今日的浦發銀
行——的城市裡,那些在歷史中只能充任一個卑賤的小角色的女人們,而今不僅成
為社會的主角,她們中更有不少人以特別的盛氣凌人、特別的“嗲”和“作”催生
了“妻管嚴”這種不幸的上海男人角色,也使得眾多的上海小男人“乞討”於“相
約星期六”而更顯其小。
然而,社會意義的解放並不邏輯地決定著女人在經濟上或者更精確地說在現代
消費意義上的解放,不斷髮生的事實——譬如女人在和男性交往中基本的消費方式
——而言,她們依然更多地糾纏於歷史中的形態,而與今天新女性的形象無緣。
讓我說得更明確一點。
在我的觀察中,藍領女性是最為放肆地將她們所交往的男性當成一隻赤裸裸的
“皮夾子”的一個族群。從快餐店一次簡單的進餐到咖啡館一次較為抒情的約會乃
至在黃河路某家酒店的一次饕餮之嚼,你基本不用想象藍領女性會有一種主動的買
單行動,她們總是將這些更富於個人尊嚴的舉動出讓給她們的男性朋友,並且從不
思考這種出讓對她們存在價值有多少損害。我想,她們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一部分
與她們在今天的社會生活中捉襟見肘的經濟狀況有關,但更多的原因可以歸結為她
們頭腦中始終盤踞著的被歷史所薰陶而成的卑瑣意識:女人的特權本來就所剩無幾,
男人天然地為女人買單是女人所剩無幾的特權之一。
同樣在我的觀察中,白領女性或許要稍為“現代”一點,但這一點的“現代性”
依然無法改變她們在歷史中已經形成的那樣一種卑微的心態。換句話說,在和男性
交往的最初時刻裡,她們主動買單的行為或許會像一陣清風那樣讓男性產生美妙的
眩暈,但這個眩暈不會持續多少時刻,你立刻便會看見她們將消費的重任愉快地卸
到男性肩上這樣一個姿態。和藍領女性一樣,她們認為對一箇中國的女人來說,一
箇中國的男人天然地就是一個“皮夾子”,假如某個中國男人願意與她們發生某種
社會意義上的聯絡的話,當然,她們中真正富於現代意識的不在此列。
唯有在經濟上顯示著兇猛的暴發力的女人表現了另類的形態,她們以揮灑自如
購買男人的方式將歷史進行了若干的修正,但鑑於她們在社會中所佔據的微弱比例、
她們朝秦募楚的心情以及她們忽而膨脹忽而萎縮的狀態,她們不能對我們的生活發
生根本性的影響。
無疑,儘管我們全體將要跨過新世紀的門檻,儘管有關新女性的鼓譟也已曠日
持久,儘管敏銳的商業集團正策劃著“尋找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形象”,但現實生
活中女性與男性的交往消費的主流方式依然帶著歷史遺留下來的最為腐爛的氣息,
她們中的許多人還沒有真正地成長為人,一個與男性完全旗鼓相當的人,在她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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