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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終歸還是晚了一步。
上官千殺已經離開了。
高志遠迎出將軍府,親自提著燈籠,為孟七七照亮腳下的路,一面匯報導:「少將軍一個時辰前回來的。您回來之前——巧了,少將軍才剛又出去了。」
酒勁徹底發作上來,孟七七走在平坦的小徑上,卻感到好似踩在泥潭裡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她幾乎要站不穩了,眼睛裡看到那橘紅色的燭光也潑潑灑灑暈成了一片,好似一直燒到那夜空中去了。她揮了揮手,說了句連自己都沒聽清的話,便邁進臥房,倒在了榻上。
直到次日太陽高懸在半空中,孟七七才扶著腦袋醒過來。
「戰神大人呢?」她揉著額角,果然酒這種東西還是少碰為妙。昨天她心情低落,此刻想起來才覺得奇怪,好端端的,她娘怎麼會主動給她酒喝?
高志遠卻是隻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了,雖然他年輕,精神上並不如何倦怠,眼底還是顯出幾分倦容。「回公主殿下,少將軍昨晚第二次出去之後,至今未歸。」高志遠隱約有些擔憂。在他印象中,但凡安陽公主殿下在,少將軍絕不會夜不歸宿;便是手頭有在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安陽公主已經睡下,少將軍都被至少回來看一眼的。
孟七七揉著額角的手頓住了,「至今未歸?」她靜了一靜,敏銳得抓住了高志遠話中的線索,「你說他昨晚第二次出去?」
高志遠道:「是的。昨天下午,少將軍先是接了南宮公子的請帖,出去了一次。」
孟七七感到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因為醉酒與久睡暫且拋之腦後的恐懼猛地再度撲上她心頭,她聽到自己掩飾著戰戰兢兢的聲音,「你說,戰神大人接了變態表哥的請帖?」
「是的。」高志遠一板一眼回答著,「當時屬下還奇怪呢。屬下跟了少將軍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軍師給少將軍下過請帖呢。您說奇怪不奇怪,軍師和少將軍那是多熟的關係啊……」他似乎想跟孟七七交流一下感想。
孟七七卻是渾身的血液都流動放慢了,「什麼時辰?」
高志遠疑惑得看向她。
孟七七恨他這一刻的愚鈍,讓她在恐懼的凌遲中又多待一刻,「我問你那請帖上寫的是什麼時辰!」她的聲音異常鎮定與平靜,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鎮定與平靜就像封住海面的冰川,於事無補得掩飾著下麵粉身碎骨的海嘯。
聽到答案的那一刻,孟七七渾身的血都涼了。然而詭異的是,她竟然不覺得驚訝。好像這一切本該如此。更詭異的是,她竟然不再恐懼。人之所以害怕,是因為未知,所以想像力會讓你痛不欲生。可是當一切已經發生了的時候,她反倒安定下來。
她不得不安定。
這就對了。變態表哥那奇怪的舉動有了合理的解釋。而她原本不敢讓戰神大人知曉的秘密也已無從掩埋。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所以這就是變態表哥想要的嗎?讓戰神大人聽到她不純的目的,進而讓戰神大人與她決裂嗎?
孟七七竟然不覺得害怕。也許是戰神大人對她的好,讓她對這段感情太有信心。她想起那晚月光下,酒香中,戰神大人望向她的目光,如斯情深。如果變態表哥以為這樣就能讓戰神大人離開,那未免也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可是戰神大人與她決裂,變態表哥又能得到什麼呢?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懂過身邊這個言笑無忌的變態表哥——南宮玉韜。
無怪乎他能以弱冠之年而名滿天下,斯人獨風流。
孟七七勾了勾唇角,不知是諷是嘆。
當務之急,自然是與戰神大人解開誤會。
不,準確的來說,應該並不是誤會。而是坦誠相見吧。
誰知道,沒等孟七七走出上官府,南宮玉韜竟然主動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