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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去拽跳舞者的衣裙,用太太們的話來講,這已經太不像話了。 晚餐吃得熱鬧非凡:在三叉燭臺、花束、糖果和酒瓶的襯托下閃爍著一張張怡然自得的臉。 軍官、太太、穿燕尾服計程車紳們——全都變得熱情體貼,以至到了甜膩的程度。男人們爭先恐後地離開坐位,跑去把僕人手中的菜盤接過來,異常穩健地端到太太們面前。一位上校把腰刀拔出來,用刀尖挑著一碟調料送給一位太太。奇奇科夫是跟年高德劭的人坐在一起的,這些德高望重的人在高談闊論著,一邊吃魚肉或蘸滿芥茉的牛肉,一邊爭論著,他們爭論的本都是他平素參與爭論的一些問題;但這會兒他卻象一個疲憊不堪、旅途勞頓的人,自己既提不出看法來,對別人的看法也無法接受。 他沒有等到終席就回下榻的客店去了,比往常離去的時間要早得很多。回到客店,回到讀者早已知道的有一扇門用五斗櫥擋著並不時有蟑螂從各個角落裡探頭探腦的房間裡,他的心情並未安靜下來,如同他坐的那把圈椅不肯安靜下來一樣。 他心裡稍有一種不快之感,思緒很亂,一種難以忍受的空虛壓在心頭。“誰發明的舞會,真該死!”他氣忿地說。“你們呆頭呆腦地高興什麼?
省裡糧食歉收,物價飛漲,他們卻在搞舞會!
一個個打扮得那麼花哨,不像話!一位太太的一身穿戴就花上千把盧布不算稀奇!可用的全是民脂民膏呀,或者用的是咱們哥兒們的昧心錢,那就更糟!誰都知道人為什麼要出賣良知,貪贓受賄:還不是為了給老婆添一條披巾或者買上幾件圓蓬裙什麼的,去它媽的,一些怪名堂。 而這又是為的什麼呢?不過是為了不讓一個愛出風頭的西多羅夫娜說郵政局長太太身上那件衣裳更漂亮,就為了這些,竟一擲千金。 人們到處在喊:‘舞會,舞會,多麼快活!
‘可舞會簡直是渾濁,不合俄羅斯的精神,不合俄國人的本性;不像話:一個成年的男子漢突然躍出來,上下一身黑,衣服瘦得緊緊箍在身上,象個小鬼似的,兩條腿就亂蹬起來。 有的人甚至一邊抱著舞伴,一邊同身旁的一個人爭辯重要的事兒,而同時兩條腿還在右一下左一下地跳蹬著,活象一隻小山羊……這都是猴子的把戲,都是猴子的把戲,學人家的!法國人四十歲了還象十五歲的孩子,咱們也就得旁觀!唉,說真的……每次舞會回來就象犯了一次過錯一樣;真是連回味一下都不願意。 腦袋裡空空如也,就象跟一位上流人士談過話的感覺一樣:那上流人士海闊天空,誇誇其談,顯示著從幾本小書裡撿拾來的一點知識,講得天花亂墜,有聲有色,但腦袋裡卻空空如也,過後你會發現,即使跟一個普通商人談談也比聽他那一套華而不實的空論強。 商人雖然只懂自己的本行,卻懂得透徹,是經驗之談。 可是從這舞會里你能得到什麼教益呢?如果有哪一位作家心血來潮,想描寫一下舞會場面的實際場面,那又會怎樣呢?
即使寫進書裡,那場面也會同實際情況一樣,是莫明其妙的。 這場面應如何解答:是道德的,還是不道德的呢?只有上帝知道!你會咽一口唾沫,然後把書一合,完事。“奇奇科夫就是這樣貶了一通舞會;但是這裡似乎還攙進了使他大為不滿的另一個原因。使他惱火的主要不是舞會,而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一個大丑,扮演了一個可疑的奇怪的角色。 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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