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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堂外邊,餘一把抓住了那畜生的手‐‐那畜生的手熱如火炭,柔如麵團,果然是與眾不同‐‐餘想把他拉進大堂,裝出一副親熱模樣,讓這畜生有苦難言。但這畜生輕輕一掙就脫出了他的手。他望著餘詭秘一笑,不知道肚子裡又在醞釀什麼詭計。他鑽進轎去,將那串佛珠套在脖子上,將那把沉重的檀香木椅子,四腿朝天頂在頭上。這個似乎弱不禁風的狗東西,竟然能頂得起那把沉重的木椅子。這畜生頂著他的護身符晃晃蕩盪地進了大堂。餘頗為尷尬地跟隨在他的後邊。餘看到大堂之上,與膠澳總督克羅德並肩而坐的袁世凱大人滿面驚詫。克羅德那個雜種擠眉弄眼一臉怪相。
那畜生頂著椅子跪在大堂正中,朗聲道: 原刑部大堂劊子手蒙皇太后恩准退休還鄉養老小民趙甲叩見大人!
袁大人慌忙站起來,離座,腆著福肚,小跑步下堂,到了那畜生面前,伸手去搬那沉重的木椅子。那椅子太重了,袁大人搬不起來。餘一看不好,急忙向前,幫袁大人將那把椅子從那畜生頭上抬下,並小心翼翼地翻轉過來,安放在大堂正中。袁大人抖袍甩袖,雙手去冠,跪地磕頭,道: 臣山東巡撫袁世凱敬祝皇上皇太后萬壽無疆! 餘感到如雷擊頂,木在一邊。待袁大人行禮完畢,才猛然覺悟,自己已經犯下了冒犯天威的大罪。於是倉皇跪下,對著那畜生和他的椅子、佛珠,再行那三跪九叩大禮。大堂上的冷磚頭,碰得餘額頭上鼓起了腫包。餘對著椅子磕頭時,克羅德那雜種,與身邊的翻譯交頭接耳,那張瘦長的羊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大清朝啊,你的本事就是作踐自己的官員,而對那些洋人,卻是一味地迎合。克羅德這個雜種與餘屢屢摩擦,估計他在袁大人面前,不會說餘一句好話,聽天由命吧,雜種們,但不管怎麼說,孫丙是餘幫你們抓起來的。
那畜生跪在地上還不肯起來,袁大人親自拉他他還是不起來。餘知道壞事來了,這個畜生要報那兩個耳光之仇啦。果然,他從脖子上摘下那串佛珠,雙手託著,說: 請大人為小民做主!
袁大人哼了一聲,盯了餘一眼,道: 請講吧!
那畜生說: 錢大老爺說小人撒謊造謠。
袁大人問: 他說你撒的什麼謊,造的什麼謠?
他說這龍椅和佛珠是民間尋常之物,他說小人是欺世盜名!
袁大人瞪餘一眼,道: 孤陋寡聞!
餘辯解道: 大人,卑職以為,禮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皇上皇太后萬乘之尊,怎麼會召見一個劊子手,並且還賞賜了這些貴重物品,因此卑職心存疑惑。
袁大人道: 爾見識短淺,食古不化。當今皇上皇太后,順應cháo流,勵精圖治。愛民如子,體恤下情。猶如陽光,普照萬物。大樹小糙,均沾光澤。爾心胸偏狹,小肚雞腸。墨守成規,少見多怪。
那畜生又道: 錢大老爺還打落了小民兩顆牙齒。
袁大人拍案而起,怒道: 趙姥姥是刑部大堂獄押司的三朝元老,為國家執刑多年,技藝精湛,貢獻殊多,連皇上皇太后都褒獎有加,爾一個小小縣令,竟敢打落他的牙齒,你的心中還有皇上皇太后嗎?
餘渾身麻木,如被電擊,冷汗涔涔,浸透衣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磕頭求饒: 卑職鼠目寸光,器量狹小,得罪姥姥,冒犯天威,罪該萬死,還望大人饒恕!
袁大人呻吟半晌,道: 爾目無朝廷,辱打子民,本當嚴懲,但念你協助克羅德總督,生擒了匪首孫丙,功勞不小,就將功折罪了吧!
餘磕頭不止,道: 謝大人恩典……
袁大人道: 俗言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平白無辜,打落人家兩顆牙齒,就這樣饒了你,只怕趙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