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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名解》,不知何以對於燕燕雙名之說不加以辯駁也。《鳥名卷》解說&ldo;鶉
之奔奔&rdo;頗有妙解,奔奔朱注云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毛糾正之雲:
按鶉本無居,不巢不穴,每隨所過,但偃伏草間,一如上古之茅茨
不掩者,故《屍子》曰,堯鶉居,《莊子》亦曰,聖人鶉居,是居且不
定,安問居匹?若行則鶉每夜飛,飛亦不一,以竄伏無定之禽而誣以行
隨,非其實矣。
毛氏非師爺,而關於居飛的挑剔大有刀筆氣息,令人想起章實齋。不過朱子
不認識鵪鶉,以為是鵲類,奔奔疆疆的解釋也多以意為之,其被譏笑亦是難
怪也。又&ldo;鸛鳴於垤&rdo;,朱注云,&ldo;將陰雨則穴處者先知,故蟻出垤,而鸛
就食,遂鳴於其上也。&rdo;毛雲:
《禽經》,鸛仰鳴則晴,俯鳴則雨。今第鳴垤,不辨俯仰,其為晴
為雨不必問也。但鳴垤為蟻災知雨,雨必出垤而鸛就食之,則不然。禽
凡短咮者能啄蟲豸,謂之噣食。豈有大鳥長喙而能噣及蚍蟻者,誤矣。
長嘴的鸛啄食螞蟻,的確是笑話,其實就是短嘴鳥也何嘗吃螞蟻呢?大約螞
蟻不是好吃的東西,所以就是嘴最短的鐵嘴麻鳥黃脰等,也不曾看見他們啄
食過。晴雨不必問,原是妙語,唯上文雲&ldo;零雨其濛&rdo;,則此語失其效力矣,
反不如姚雲:&ldo;又謂將陰雨則穴處先知之,亦鑿,詩已言零雨矣,豈特將雨
乎。&rdo;又《小雅》&ldo;鶴鳴於九皋,&rdo;朱注,&ldo;鶴鳥名,長頸竦身高腳,頂赤
身白,頸尾俱黑。毛雲:
《集註》凡鳥獸草木盡襲舊注而一往多誤,惟此鶴則時所習見,疑
翼青尾白為非是,遂奮改日頸尾黑,以其所見者是立鶴,立則斂翼垂尻,
其帔黝然,實未嘗揭兩翮而見其尾也。明儒陳晦伯作《經典稽疑》,調
笑之曰,其黑者尾耶?
又《說詩》未一則亦云:
鶴鳴於九皋,《正義》引陸璣疏謂頂赬翼青身白,而朱氏習見世所
畜鶴鎩羽而立,皆翼白尾黑者,奮筆改為頂赤頸尾俱黑,公然傳之五百
年,而不知即此一羽之細已自大誤,先生格物安在耶?
姚亦云:&ldo;按鶴兩翼末端黑,非尾黑也。彼第見立鶴,未見飛鶴,立者常斂
其兩翼,翼末黑毛垂於後,有似乎尾,故誤以為尾黑耳。格物者固如是乎?
陳晦叔《經典稽疑》已駁之。&rdo;鶴尾本微物,但是這個都不知道,便難乎其
為格物君子了。名物之學向來為經學的附庸,其實卻不是不重要的,有如中
學課程中的博物,學得通時可以明瞭自然的情狀,更能夠知道世事。若沒有
這個,只懂得文字,便不大改得過秀才氣質也。毛姚二君又有關於&ldo;七月在
野&rdo;四句的解說,亦有新意,但以事關昆蟲,鈔來又太長,故只得從略,亦
可惜也。
(廿五年一月四日,在北平)
□1936年
1月
16日刊《益世報》,署名知堂
□收入《風雨談》
遊山日記
民國十幾年從杭州買到一部《遊山日記》,襯裝六冊,印板尚佳,價頗
不廉。後來在上海買得《白香雜著》,七冊共十一種,《遊山日記》也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