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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其期,正當殷谷既沒周粟方升之始,而先生□□□逝,迅不逾時,
然則先生之死豈不皎皎與日月爭光,而今日之鳳林非即當年之首陽乎。
語正相合。蓋謔庵初或思以黃冠終老,迨逼之太甚,乃絕食死。又邵廷采《明
侍郎遂東王公傳》引徐沁《採薇子像讚》雲:
&ldo;公以詼諧放達,而自稱為謔,又慮憤世嫉邪,而尋悔其虐。孰知嬉笑
怒罵,聊寄託於文章;慷慨從容,終根柢於正學。&rdo;當時&ldo;生與相接&rdo;者之
言悉如此,關於其死事可不必多疑,惟張宗子或尤取其謔虐錢癖二事,以為
比死更可貴,故不入之立德而列於立言,未可知也。《王謔庵先生傳》中敘
其蒞官行政摘伏發奸以及論文賦詩無不以謔從事,末乃雲:
&ldo;人方眈眈虎視,將下石先生,而先生對之調笑狎侮,謔浪如常,不肯
少自貶損也。晚乃改號謔庵,刻《悔虐》,以志己過,而逢人仍肆口詼諧,
虐毒益甚。&rdo;倪鴻寶《應本》卷七有序文亦稱《悔虐》,而《文飯小品》則
雲《悔謔》,其所記在今日讀之有稍費解者,康熙時刻《山中一夕話》卷六
曾採取之,可知其在當時頗為流行矣。傳後論雲:
&ldo;謔庵先生既貴,其弟兄子侄宗族姻婭,待以舉火者數十餘家,取給宦
囊,大費供億,人目以貪,所由來也,故外方人言王先生賺錢用似不好,而
其所用錢極好。故世之月旦先生者無不稱以孝友文章,蓋此四字唯先生當之
則有道碑銘庶無愧色,若欲移署他人,尋遍越州,有乎,無有也。&rdo;陶元藻
《全浙詩話》卷三十五雲:
&ldo;遂東有錢癖,見錢即喜形於色,是日為文特佳,然其所入者強半皆諛
墓金,又好施而不吝,或散給姻族,或宴會朋友,可頃刻立盡,與晉人持籌
燭下溺於阿堵者不同,故世無鄙之者。&rdo;陶篁村生於乾隆時,去謔庵已遠矣,
其所記如此,蓋或本於故老流傳,可與宗子所說互相印證。葉廷琯《鷗波漁
話》雲:
字畫索潤,古人所有。板橋筆榜小卷,蓋自書書畫潤筆例也,見之
友人處,其文雲:
&ldo;大幅六兩,中幅四兩,小幅二兩,書條幅對聯一兩,扇子斗方五
錢。凡送禮物食物,總不如白銀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現
銀則中心喜樂,書畫皆佳。禮物既屬糾纏,賒欠尤為賴帳,年老神倦,
不能陪諸君子作無益語言也。畫竹多於買竹錢,紙高六尺價三千,任渠
話舊論交接,只當秋風過耳邊。乾隆己卯,拙公和上屬書謝客,板橋鄭
燮。&rdo;
此老風趣可掬,視彼賣技假名士偶逢舊友,貌為口不言錢,而實故
靳以要厚酬者,其雅俗真偽何如乎。
板橋的話與篁村所說恰合,葉調生的評語正亦大可引用,為謔庵張目也。
李越縵引朱竹垞語,甚不滿意於謔庵的詩文,唯查《靜志居詩話》關於
謔庵只是&ldo;季重滑稽太甚有傷大雅&rdo;這一句話,後附錄施愚山的話雲:
&ldo;季重頗負時名,自建旗鼓,其詩才情爛漫,無復持擇,入鬼入魔,惡
道坌出,鍾譚之外又一旁派也。&rdo;蓋即為李氏所本。其實這些以正統自居者
的批評原不甚足依據,而李氏自己的意見前後亦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