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第1/3 頁)
&ldo;這就更不公平了,&rdo;田鳶想,&ldo;她能偷聽到我,我卻不能偷聽到她!&rdo;
晚上,疫情在他屋裡惡化了。當時桑夫人以為他睡著了,放開了亂想,田鳶聽見她亂鬨鬨的心跳中摻雜著各種話音的碎片,有現在的她說的話、年輕時她說的話、若姜的話音,還有陌生男人的話音,甚至有心音中的心音‐若姜生前的想法在多年後來到了桑夫人的心裡。田鳶聽到了這樣一句話:&ldo;要不要給桑姑娘找個婆家?&rdo;最可怕的是,桑夫人聽見了若姜死後的聲音。兩年前,在滿門抄斬的時候,若姜為了催他逃走,用銅燭臺砸死了自己。在臨死前,她讓桑姑娘帶田鳶去找田雨,這田鳶是知道的,可她的話還沒說完,第二句話是死後說的,這話當時沒人聽見,但在兩年後,它傳到了他們耳邊:&ldo;把小木匠的事告訴他。&rdo;
田鳶聽見了桑夫人的辯解:&ldo;我告訴過他了,他不信……小木匠在哪兒?……你怎麼不說話?你又走了?你就不能跟你兒子說說話嗎?……&rdo;隨後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回憶,&ldo;木鳶……蘆葦地……牲口……&rdo;田鳶驚呆了,心裡一點聲也不敢出,隨後的事情更讓他心驚肉跳,他看見了桑夫人的心靈影象。
一開始是黑白的,漸漸染上了顏色,忽而又變成了黑白的,還像雨衝著一樣模糊。他看見桑姑娘推著他母親坐的輪椅在橋上走,她們都還是小姑娘,桑姑娘梳著千百條小辮,若姜的頭髮自然披散下來,露出半個臉。該怎樣形容那張臉的美麗啊,要說弄玉的美是活色生香的、紅撲撲的,若姜就是一個白色的精靈……她把一隻木頭鳥放飛,那鳥還會叫,那正是田鳶小時候玩過的,後來被田雨弄丟了……小木匠撿起木頭鳥跑回來,把木頭鳥給她……田鳶聽見刻漏的嘀嗒聲,看見小木匠把母親從輪椅抱到床上……下一個畫面模糊了,有兩個人在屋簷下親嘴,雨水從屋簷不斷地淌下來……又看到了屋裡,若姜正吃力地攀著窗格,想讓自己坐在馬桶上……小木匠和桑姑娘跪著擦一地的尿……畫面漸漸清晰起來,在明媚的春天裡,他們一起在郊外放木鳶,木鳶飛進了蘆葦地……不知怎麼,小木匠和若姜在床上打起來了,畫面上一片麻點……畫面又安靜下來,若姜已經嫁到了將軍府,懷裡抱著一個嬰兒……
早晨,&ldo;不死草&rdo;來調查疫情了。他讓田鳶、田雨和桑夫人心裡說點什麼,這些話他都聽見了,再讓他們心裡想點什麼,不是話,而是畫面,結果他看不見,而這三個親人互相能看見。&ldo;不死草&rdo;在隨身帶的木片上記下:親人之間已經不需要語言。他說這不算最厲害的,有些媽媽和兒子之間已經連畫面都不需要了,兒子身上有點癢,媽媽就能感覺到。還有,好友之間心音清晰,交情不深的人之間心音模糊,陌生人之間根本沒有心靈對話。綜合這些症狀,&ldo;不死草&rdo;看清了這場瘟疫的本質:發病的程度與愛成正比。
有什麼藥物能治療愛呢?
終於,百里冬召集眾人,宣佈這裡確實陷入了瘟疫,一場來歷不明的、傳染力極強的瘟疫,一場心靈瘟疫,它對身體毫無損害,卻剝奪了人們的隱私。&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