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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點遺憾呢?
那時努力耶夫來團裡指導,他親自給他們做示範,怎麼動肩膀,怎麼動小腿,他助手尤金也不停幫大家細摳動作,每天排練都很累但也很充實,畢竟能受到大師的指導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誰都不敢懈怠。
可吉特麗的人選一直沒有定下來,競爭很激烈。有一天她和黨國富碰面時,給他跳了其中一小段獨舞,問他怎麼樣,他傻愣愣地說很美。她也不指望能從他嘴裡說出什麼高雅的詞藻,只對他抱怨說競爭壓力好大,萬一落選了會不會很丟人。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黨國富坐在她身旁,將她兩條腿抬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僵硬的小腿肌肉,平靜卻真摯地說:“你已經是我心中最好的吉特麗。”
就是那麼一個平凡的動作,一句質樸的心聲,直擊她的胸膛,這也是她顧不得罪領導,惹怒父母親,在選角的關鍵時期卻執意要嫁給他的直接原因。
當年的吉特麗如今成了這部劇的製作人,黨靜秋並不嫉妒,有的只是佩服,芭蕾這條路十分艱辛,能將芭蕾視為終生事業的人值得尊敬。
過了馬路口前方一百米便是中芭大院,如今的中芭大樓早已翻新,看大門的老頭也早已不在,年輕的門衛一夫當關,將他們攔阻在大門外。
黨靜秋並不意外,其實她也並沒有進去的打算,今天來到這裡她已經沒有遺憾了。看著大樓牆壁上掛著的“中央芭蕾舞團”六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亮得刺眼,黨靜秋忽然熱淚盈眶,她用力逼退了淚水,轉過頭輕聲對黨旗說:“旗旗,帶我去看看你姥姥吧。”
過了這麼多年,黨國富想到要再次見到丈母孃,還是一如第一次踏入沈家大門時那般緊張,在他所有的記憶中,沈家老太太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說話也是濃濃的官腔,不怒自威。
黨旗一家三口來到醫院時,護士說老太太被推到樓下曬太陽去了,過會兒就能回來。老太太一般不愛人來打擾,養病宜靜,整天就光忙著接待算怎麼回事。不過老太太也跟護士站的人交代過,要是她外孫女過來,甭管多晚,甭管她在不在病房,先把人給她留住咯,還特意把黨旗的照片給護士站的護士們都瞧過了。
黨靜秋推開病房門,環視了一眼四周,環境還算不錯,單間病房和獨立衛生間,比住賓館也差不離了。三人坐下來等老太太回來,黨國富一直不停地搓手,黨靜秋安撫地拍了拍他:“要不你去外面轉轉吧,走的時候給你電話。”
“這兒我又不熟,別轉迷路了,我沒事,你媽還能把我吃了不成?”黨國富哪能走,都到這兒了,再臨陣跑路,他豈不是顯得太慫了,閨女還在呢。
話音剛落,門外走廊上就響起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快點兒快點兒,叫你推快點兒,中午沒吃飽嗎?我外孫女來了,你可別耽誤我們說話。”
可保姆哪敢推太快,萬一摔了算誰的?
總算進了病房,剛推門時老太太就開心地喊著黨旗的名字,定睛一看卻發現病房裡站著三個人,除了她的寶貝外孫女,另外兩個可真是她這輩子的冤家啊冤家!
護士站的小陳只說她外孫女來了,也沒提還有別人,老太太真是一點兒心裡準備都沒有,看著站在那兒的人,忽的就嚎聲大哭了起來:“華珠啊華珠,你終於捨得來看你媽了,我還以為你個沒心沒肺的非要等我死了才肯回來啊,華珠啊,我的華珠啊!”
老太太是真哭得傷心,多少次午夜夢迴盼到女兒回來了,醒來卻只是一場空,找也找不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心都要碎了。
黨靜秋慢慢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看著母親滿鬢白髮,她印象中母親永遠挺直的背也變得佝僂,滿臉皺紋,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凸顯,佈滿了老人斑。將母親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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