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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角有一株新種下的細長槐樹,樹下放著石板桌和乘涼的椅子。西牆邊一排硃紅臘梅含苞待放。跨進院門,碎石板鋪出一條路,石板路盡頭走上五個石階,便進了主樓。
主樓是西式的兩層樓,左右各一大柱,柱子旁朝外各擺一盆大鐵樹,迴廊下養著一缸金魚。進門以後是中西合璧的簡單裝飾,看房子的佈置,大概猜得到主人不喜豪奢的個性。
主樓後還有一排四間小青瓦的平房。分別作柴房、灶房和傭人住所。
此刻正是下午,山風陣陣。層層簇擁這小院的竹林,隨風的鼓動翩然起舞,低吟出藏在風心裡的歌聲。
一位六十出頭面色瘦黃的老婦人拾了張小板凳坐在灶房門口放著開水壺的火爐旁邊,烤著火,打著瞌睡擇菜。
這家的主人——穿黑色厚夾緞襖藕色長衫,戴著駝色絨線帽的中年男子,遠遠從樓上瞧見老婦昏昏欲睡的樣子,莞爾一笑。他身形高大卻極瘦,扶著窗邊的手筋骨嶙峋。
“你在笑什麼?”男子身後走來一位美麗婦人,她梳著優雅的高髻,身著一件滾金邊碧綠旗袍,兩肩搭著金線平繡如意花紋的黑緞披肩,飽滿的臉龐上略施薄粉、淺笑盈盈,濃眉大眼則暗示著她北方人的血統。
“呵,你來。”男子朝婦人招手,婦人走到窗邊,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自己也忍不住掩口笑起來。
“李媽算是開亞姐家裡的老臣了,他們家一向寬以待人,不大苛責這些小趣事的。”
“唉,”男子嘆了口氣,轉身對婦人說,“寶琴,咱們避到這裡來,也有好長一段日子了?”
“怎麼想起這話來了?”婦人眼裡露出憂慮,面上還是笑的。
“五月孫先生在廣州任了大總統,沒幾天就被大炮轟到上海,這一路該有多麼艱險,我卻在這裡貪戀一時安平。”男子面露痛苦之情。
“樹白,你我是有約在先的。”婦人當然知道自己丈夫的心事,可她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現在都民國十年了,你,難道還卸不下前朝的擔子嗎?”趙樹白握住妻子的雙手,“寶琴,我,我實在不想在這山裡躲一輩子。”
“皇上還在紫禁城裡呢。”佟寶琴看著丈夫蒼白的臉色,到嘴邊的這句話又生吞了回去,她心知吵鬧起來,他必定吃不消,不如暫時順著他。於是說,“誰叫你躲了?明天我陪你去城裡看看,或許有什麼新訊息。你拋開這些家國大事也好多年了,總不能一時想起來,就要去上海吧?再者,留在這裡,也未必於你的革命大業無益。你敬重的那位孫先生不是說過嗎?‘長江流域是中國革命必爭之地,而四川位居長江上游,更應及早圖之。異日居上游而控制全國,自是意中之事’,你那位孫先生一心要革命在蜀地開拓,你怎麼又不明白了。”
趙樹白想了想,妻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再說他們身份特殊,真要去了上海,吉凶難測,或許性命堪憂。他空有一腔熱情,卻不得不在殘酷的現實前低頭。這一急喉嚨癢起來,不由得咳嗽連連。
“好了好了,別再想了。”佟寶琴輕拍丈夫的背,“我這就讓李媽煮碗紅糖冬瓜茶來,你莫站在這風口上了,仔細著涼。”
妻子轉身走出房門,趙樹白頹然跌坐在書桌前,望著院外搖曳的竹林發呆。
檀木紅書桌上,一塊用做鎮紙的白水晶晶瑩通透,靜靜閃耀著微光。
(16)
Alice的尖叫回蕩在空曠的主樓前,不明真相的汪有奇和簡佳著急忙慌寧跑了出來。只見Alice和一個黑衣男子抓扯在一起。看那男子的體格,真要打Alice她早趴下了,相反的,他是一直在躲Alice的“攻擊”。
“好了好了。”汪有奇從身後抱住又踢又打的Alice,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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