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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看著對面坐著的公子,搖搖頭:「舅舅,楚姐姐是君,他們眼中無君上,是忤逆。」
忤逆,就該死,但偏偏他沒辦法讓他們去死。
謝燕芳看著孩童眼裡浮現的躁怒,伸手敲了敲桌面,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一段清澈的節奏。
「君臣是有別。」他說,「但並不是說,皇帝可以無所不能為所欲為,而臣子也並不是皇帝說什麼就聽什麼,所以才有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
蕭羽哦了聲,打斷他:「我知道,先生講過,但如果不是因為拿著玉璽,不知道太傅敢不敢犯上,我相信姐姐親自領兵打仗,比太傅的決定更好,更對。」
你跟他講大道理,他問私心,當了皇帝的小孩的確不一般,謝燕芳滿意一笑,道:「既然你問這個,我就告訴你大逆不道的話——」
說到這裡又停下,看了看室內。
齊公公看到了,便上前斟茶,笑道:「三公子就放下中丞身份,跟陛下甥舅隨意說話,老奴在門邊守著呢,保管不讓任何人聽到。」
說罷退到了門邊,讓門外侍立的宮女內侍走遠一些,他則面向外,但人依舊在室內站著。
這個老奴只在蕭羽和楚昭相處的時候才會迴避,其他時候都守在蕭羽身邊。
謝燕芳收回視線。
「君臣之間,其實不論對錯,說白了,是博弈,再說簡單點,就是各取所需,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君王需要臣子來替自己牧守四方,誰也離不開誰,但誰也有各自的私心,所以,阿羽,這才剛開始,以後像這種事還多得很,尤其是等你拿到玉璽之後,那可不是你就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微微傾身靠近孩童。
「那時候,滿朝文武都不跟對方吵了,而是對準了你,和你楚姐姐,他們要吵鬧,要贏,要壓制的是你們。」
蕭羽臉色微微發白,手握著文冊道:「我不怕,我是皇帝。」
謝燕芳一笑,伸手握住孩童的手,輕聲道:「你當然不用怕,你是皇帝,但你不要跟他們吵。」
蕭羽愣了下,眨了眨眼,露出孩童的不解。
「你一個人怎能吵過那麼多人呢?」謝燕芳笑道,「我們阿羽再聰明,一個人的心思哪裡轉的過那麼多人?我先前說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滿朝文武天下吏役皆可為你所用,你要做的就是讓別人替你吵,你想做的事也不要自己去做,讓他人去做。」
蕭羽怔怔:「那我怎麼做,他們才能如我心意?」
謝燕芳道:「就是不要他們知道,你的心意。」
蕭羽更怔怔,那——
「不知道你的心意,就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就自然不能跟你吵。」謝燕芳笑道,手指在桌案上一轉,「然後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讓他們按照你的心意去吵。」
蕭羽看著他,心裡似乎明白,又似乎差一點點,只緊緊看著謝燕芳,似乎只待他一句話就打通心竅,但謝燕芳卻話頭一轉。
「你還太小,這些事你還聽不懂。」他說。
蕭羽瞬時眼中難掩惱怒:「你說了,我自己會想,懂不懂我自己知道。」
這種不加掩飾的躁怒才是他真實的本性,謝燕芳似乎沒察覺,不驚慌也不安撫,只搖頭:「我知道阿羽很聰明,但小孩和成人到底不同,你覺得懂了,其實只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那樣與你毫無用處,反而迷亂了你的心智,這些事你不要急,你且靜靜看著朝堂,舅舅我會一點一點告訴你,讓你身體力行,如此才是真正的懂,就像——」
他抬手撫上蕭羽的面頰。
「我帶著你一起上戰場,迎擊蕭珣賊子一樣,有我陪著你,不用怕。」
蕭羽看著面前的公子,他的手溫暖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