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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女,如今只不到十三歲。此外後宮之中還一併冊封了貴、淑、賢、德四妃,若非是與哪一位太妃有所親緣,便是朝中重臣家眷。如此,也算得是遂了她的心願了罷。
皇帝極孝順,太廟祭天大典上,追封生母質嬪為聖母皇太后,已故的孝敬皇后亦被追封為母后皇太后,牌位同入太廟享香火供奉。而後宮眾人皆知的皇帝養母,先帝嫵貴妃,雖然亦在新帝登基之後便藉著“病逝”之名銷聲匿跡,卻並未有過任何追封。甚至連這位在先帝承平朝榮寵之極的嫵貴妃的一切記載,都在這之前不久被如數抹去了。
便如同這世上,從無此人到來。
“……我一直將顒兒當做弟弟,若是他再追封我為太后,莫說旁人,便是我自己都覺著不自在得緊。”那年她笑語猶在耳畔,只是如今他立在一眾宗室之中,驀然間想起今後無論他如何記憶猶新,在此世都再也尋不到當年那女子半分蹤影文字之時,心中便有些揮散不去的悵然。
“……十三,我到這裡來,也沒什麼旁的可留戀,只是,卻反而將我一整個此間日月長,都許給了你。”
她果然未曾留戀過,無論是身後流芳姓名,抑或是太后的尊榮安寧,她都一揮手如數拋下。隻身離去之時,唯一的那個回眸,竟是給了他。
她離去之後,不久寧波塘花汀洲上的那一座華美宮室便人去樓空,連那些灑掃的宮婢與小內監都被分派到了別處,曾經的繁華熱鬧如今只餘門可羅雀。寧波塘邊的棹口也很快便荒廢了,無人再乘的小舟被一根繩索系在岸邊,隨著一拍一拍撲打著池岸的水波慢悠悠地一搖一晃。那年初定情時,他曾立在這裡執手相送的女子不知往何處歸去已久,而今即便他故地重遊,恐也只是物是人非,徒惹感傷罷了。
豫王府世子如今已兩歲餘了,寧王府的世子更是滿了六歲,正是她離去那一年頌兒的年紀。他還記得那一年他唯一的年幼的妹妹帶著哭腔向他道:“王兄,頌兒想見洛母妃……”
他俯下身來,鄭重其事地糾正道:“不是母妃,是王嫂。”
稚小的女孩兒自幼長在深宮,不知何時對人對事已養成了令人心驚的敏銳嗅覺。頌兒仍然在泣淚,卻迅速地換了稱呼:“王兄將王嫂尋回來可好麼?”
他面色有些蒼白,卻靜默無聲地抿唇笑了笑。
頌兒,王兄不能將她帶回來,可是,卻無論如何都要去尋到她。
哪怕穿越萬水千山,任憑天地崩塌重歸混沌,便是身死不復,離魂散魄,只消能夠尋到她,他也甘之如飴。
靖王元頎歿在元周新帝七年的初夏,死因是心力交瘁。他生前三日曾在甘涼塞城樓上大醉,趁著酒勁策馬狂奔回到都城。元頎這一生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即是在都城中東南十七坊間的摘星臺豪飲,再一番大醉之後,因心力衰竭而亡。
闔眼那一霎,他彷彿又回到九年前,摘星臺上身軀微微顫抖著的她埋首在他懷中,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願作貞松千歲古,誰論芳槿一朝新。正如他與她兩情久長,即便經年朝暮相別,亦無礙隔世的一回相約。
“若有來世……元頎,你可能許我一個來世?”
“元頎,來世,來世……來世我還想再見你一面。”
他闔眼笑道,如昔清雋面容終於像是滿足:“嫵兒,這不是我們早已約定好了的麼?”
她在睡夢之中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回國時候的那個夏天。
闔眼是他,睜眼是他。她不止一次地在想,若這都是真的,那便好了。能這樣看著他,與他相守一世,也是好的。
有幾回,她幾乎無法自制地與他說起了話。
“元頎,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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