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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深鎖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趙瑗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先前我不反對你貿然出兵,為的是‘震懾’二字。三千人對上五十萬,已經足夠讓我們的對手心驚膽寒。無論是皇兄那兒,還是朝中的新舊派系之爭,都已經有了極大的分量。若是強行維持這個以少勝多的不敗神話,我擔心的是……”
“我明白。”他沙啞著嗓子說道,“勉力進軍,不過一死而已。”
趙瑗微微頷首:“既然你明白,那我也就不便多說了。”
行軍打仗這種事情,她比較擅長速戰速決。若是五十萬大軍對三十萬大軍的持久戰,還是要靠身經百戰的種沂才行。幸運的是趙楷親自掛了監軍的名頭,人卻窩在燕京,無疑給了種沂最大的指揮權。如今要怎麼做,全看這位將軍的智慧了。
夕陽漸漸落了下去,薄暮沉沉,衰草之上,籠起一片寒煙。
他如同雕塑一般站著,莫說動作,就連表情也沒有半個。深色的戰袍在朔風中獵獵飛揚,身旁的戰馬也不耐煩地踢踏著前蹄,呼哧呼哧地噴著白氣。她回頭望了一眼,黑甲軍士們整整齊齊地站著,軍容肅整,如同秦俑一般威儀。
雖然有些心焦,不過還是耐心等一等罷。
“瑗瑗。”他突然出聲喚她。
“嗯?”
趙瑗轉頭看他,竟隱隱有些緊張:“怎麼了?”
“我想,將西夏國就此抹去。”
他一字一字地說出這番話來,眼眸中的猩紅一點一點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肅殺之意,像極了四年前燕京城中的那個夜晚。他深深地望著她,深深地說著許多不切實際的話,然後……
“噯?”她嚇了一跳。
他走近她,抓起自己的戰袍一角,高高舉起,遮擋了旁人的視線,然後攔住她的腰,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你願意在燕京等我麼?瑗瑗。”
她微微嚇了一跳:“你想做什麼?”
“我會將大宋的邊境線推到闌干瀚海,直到能看見極光的地方。”他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三年來,我已經同官家密議過許多次。這一直是官家的心願,但我卻……在真正出兵西夏之前,我並無把握,能夠做到這一點。”
她嚇得有些呆了,怔怔地望著他,腦子裡糊成一團。
“但這一次,你卻讓我看見了一個奇蹟。”他慢慢地說道,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從收復燕雲到金國內亂,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仔細謀劃。旁人雖然歎服,卻永遠無法模仿。但這一次……”
這一次,西北戈壁灘上驚天動地的轟鳴,令固若金湯的西夏防線搖搖欲墜。
這一次,訓練有素的三千飛雲騎,進出河朔之地,如入無人之境。
“數百年來丟掉的土地,自然是要一點一點地收回來。”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我的將軍,你有多大的把握,在我容顏老去之前……”
他忽地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極溫柔地碾壓輾轉。片刻之後,他才放開了她,悶悶低笑著說道:“我的帝姬怎會容顏老去……你記得麼,你我當初立下的三年之約,只剩下四個月不到的時間。”
她微微有些愕然。
他漸漸放下深色的戰袍,冷峻地對親兵吩咐道:“送帝姬回燕京。”
趙瑗懵懵懂懂地被人拽到了汗血馬上,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她慢慢琢磨著種沂方才說過的每一個字,越是琢磨,就越覺得不對頭。“送我回去。”她強壓下心頭湧起的不安,吩咐親兵。
“帝姬莫要為難我等。”親兵苦笑著說道,“若是讓帝姬迴轉,將軍少說也要讓我等吃二三十個脊杖。您不曉得脊杖的厲害,幾棍子下來,人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