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日落(第1/4 頁)
周遭陷入詭異而微妙的氛圍,許昭意的眼淚哽住了。
簡單來講,前段時間鍾女士的團隊在赤道附近拍攝牛羚遷徙,氣候惡劣外加水土不服,突發急症。當晚就近找醫院檢查,結果被診出重病。
這種事癱在誰身上都沒冷靜可言,鍾女士平時的明智理智睿智全沒了,做的最當機立斷的一件事就是回國。她以為時日無多,才後悔沒陪陪家人;放心不下女兒,才想到提前轉她財產;考慮離婚也確有其事,畢竟她不太想自己丈夫婚姻狀況一欄,填寫喪偶。
一切都被鍾女士瞞下了,直到知情的助理實在看不過眼,偷偷給許崇禮打了電話。許崇禮當即撂下手邊的工作回京,路上起了爭執,才有了車庫的一幕。
作為一名嚴謹的科研人員,許崇禮的思維模式直截了當,看自己的妻子像看傻子。他理解不了她不去醫院治療,反而交代後事,爭論的話題從“你為什麼瞞著我”到“你為什麼不去醫院”,最後二話不說把鍾女士拽到醫院去。許崇禮的同學朋友裡很多混生科醫學圈子,不乏杏壇國手,當晚就叨擾了不少專家,驚動了大半個醫療界。
結果興師動眾完,才發現是一場烏龍。
小醫院的醫療裝置和資源水平不高,基本停留在我國十幾年前,估摸著護士忙亂了拿錯了化驗單才誤診。反正回燕京複查的結果沒並不壞:鍾女士身體健康,一切正常。
只能說,該醫院的診斷水平,跟百-度問醫一樣不靠譜——
絕症起步,死期將行。
本來是怕許昭意擔心,鍾女士才打算瞞到最後一刻;現在結果雖好,但過程太丟人現眼。複查報告拿回來後,鍾女士活活被丈夫無情嘲笑了兩小時,半夜爬起來,掐死枕邊人的心都有,所以更不打算說了。
至於財產整理明細和婚前協議之類亂七八糟的檔案,她隨手撂下了,也沒來得及銷燬,才鬧了今晚的誤會。
許昭意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確實胡思亂想過,比方她父母中的某一位婚內出軌,比方兩人感情平淡到過不下去,但怎麼也沒想到,能有這麼戲劇性的反轉。
但是萬幸,虛驚一場。
“媽,”許昭意回想起之前的腦殘言論,越想越痛苦,腦袋也越埋越低,“實在對不起,我今晚可能有點不正常,我不該跟您那麼衝,我……”
“是媽媽對不起你。”鍾女士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女兒,溫聲道,“爸爸媽媽這些年不夠稱職,總忙著工作,陪伴你的時間太少,沒考慮過你的感受。”
許昭意怔了下,抬起手來又放下,最後有些無所適從地回抱住她,“媽,我沒有怨你,我都知道的。”
其實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總被她掛在嘴邊抱怨的,心底反而並無芥蒂;看似耿耿於懷的,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
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沒那麼多委屈要哭訴,也沒那麼多苦情戲碼留著自我感動。即便沒有長久的陪伴和關心,許昭意本身也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她沒受過什麼苛待,過去幾乎順風順水,又不是拿了玻璃心的傻白甜女主劇本,不會揪著一丁點不如意,就覺得全天下欠了自己。
學著釋懷,不是委屈自己,而是跟自己和解。
“你還挺好哄。”梁靖川安靜聽她說完,意外地勾了勾唇,“這就不難過了?”
“嗯,怎麼說呢,其實我爸媽除了沒陪在我身邊,能給我的都給我了。”許昭意沉吟了幾秒,蠻認真地說道,“可能我這人也偏理性,說白了就是有點冷血,所以設身處地地想想,換成我,好像也不會為了誰就放棄自己的追求和愛好,膩膩歪歪的沒意思。”
“這就是你掛我電話的理由?”梁靖川挑了下眉。
“欸,能不能翻篇啊,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