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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有本事的……”
段鵬舉截口打斷他:“莊主!莊主您不能這麼說,我老段絕沒有這樣的想法!您……您不能……”
周子舒低低地念道:“七竅三秋釘,三秋必斷腸,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弓下身去,給赫連翊磕了個頭,磕完卻不抬起頭來,口中道:“念在臣這麼多年侍奉的份上,成全了臣吧。”
赫連翊死死地盯著那血葫蘆似的人,那一刻沒人知道這正當盛年的帝王心裡想的是什麼——那些年謹小慎微,那些年機關算盡,那些年狼煙四起,那些年風霜苦寒,那些年……而終於他君臨天下,可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他一個。
每個人都逃不過世事無常,和歲月的遺棄。
半晌,他閉了眼,揮一揮手。
周子舒嘴角勾出一個笑容:“謝主隆恩。”
他像是遇上了什麼開心極了的事一樣,帶著病容的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些許紅暈來,興高采烈地轉向段鵬舉,將最後一顆釘子塞到他手上:“來吧。”
段鵬舉踟躕了半晌,才咬咬牙,舉起暗紅不詳的釘子,死死地釘進他莊主的血肉之軀裡,他知道那是極疼的,這些年見慣了的,最鐵血的漢子也受不了這一下,而忍不住失聲慘叫,可週子舒卻只是輕輕瑟縮了一下,依舊挺直著身體,沒有慘叫,只有一聲幾不可聞地悶哼。
他甚至覺得周子舒那悶哼裡都帶著笑意。
段鵬舉覺得莊主已經瘋了。
周子舒在原地緩了半晌,最後向赫連翊一拜,一張臉白得像紙糊的。
他身體裡的氣力正飛快地退去,麻木的感覺開始慢慢升起,開口說出最後四個字:“皇上保重。”
隨後不等赫連翊回話,便大步走出上書房,像是歇下了什麼包袱一樣的輕快,身影一閃,不見了蹤影。
【卷一 落魄江湖載酒行】
第二章 偶遇
七竅三秋釘有一個秘密,這秘密眼下除了周子舒,沒有人知道,往後大概也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若是一次連釘七根釘子,人當時就不行了,功力深厚的如周子舒,大概也夠留一口氣叫他離開皇宮,恐怕到不了宮門口,便成了一攤不能言不能動的爛肉。
可若是每三個月釘進一次,叫那釘子一點一點地長進自己的身體裡,和自己變做一體,慢慢適應,雖然三年後也得吹燈拔蠟,可好歹能剩下五成內功,並且言語行動皆能如常人,只是須得忍受十八個月錐心蝕骨一樣的疼。
聽說單是那種疼法,便能叫人瘋狂,不過周子舒很快樂地想,這傳言原來是不對的,起碼他現在沒瘋,不但沒瘋,他覺得,這一輩子好像都沒有這樣快樂輕鬆的時候。
天窗對於自請離開的人,自然也會有後續的監控,什麼人,何時離開,安頓在何處,葬身在何處,都有詳細記載,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進去了,就一輩子出不來。
可憐他半生賣命,終究還是有幾個心腹的。
周子舒,昔日榮嘉皇帝一手扶植的天窗首領,武藝高強,極善易容之術,他走進人群一轉身,便再沒有人認得出。
而這遊走於宮廷之中最恐怖的那一個暗影,就這麼從世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個騎著瘦馬,一路叼著茅草荒腔走板地哼著鄉野小調,潦倒落魄的流浪男人。
成了從這個恐怖的網中脫困的第一人。
他臉上帶了張不怎麼精緻的人皮面具,隨意塗抹得自己一臉青黃,看起來好似是個隨時可能蹬腿的病夫,在河邊喝水的時候對著水面瞧了瞧,覺得挺合適自己的真實情況,越看越滿意,又在路邊農戶家裡順手牽羊出一套粗布衣服,將原來的那身錦袍脫下來燒了,腰上繫了個鏽了一半的酒壺,裡面裝著半壺粗製濫造的濁酒。
又想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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