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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恐怕已經轉生,那戶人家應該如他所願兄友弟恭、父母仁愛,他也會長樂未央的壽終。
太后不言,李璋就自問自答:“因為阿兄孝廉,他愛先帝與太后,可比起先帝,最愛的還是太后,阿兄初入主東宮的時候,還曾哭著要找阿母,所以即使知道阿母要殺自己,但還是會憂慮阿母會因此受罪受難,臣甚至不敢想阿兄究竟是如何度過那最後半月的,一日一日的等著親生母親來殺自己。”
天子哀嚎著仰頭問靈:“阿兄啊阿兄,你為何要生得如此仁孝。”
王太后聞之,手中木杖倒地,她人也伏跪在地,但因年老而血肉流失,所以倒下時只聽見骨頭砸地的聲音。
她在呼天號地,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
她說。
道奴,求你恨恨阿孃。
天子從長生殿離開後,林業綏信步走至王廉公身邊。
他垂眸看著這位恩師,心緒沒有絲毫湧動,想問的只有一件事:“那日在王烹家中圍爐賞雪,老師為何要騙我。”
面對這位學生,從進入殿內起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王廉公終於出聲,並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和內心所想:“我入世為官做人,皆謹慎律己,當年以血肉之軀才拼出這樣一條路來,最後終於受士族敬重,即使是鄭王謝的子弟見我也需俯首稱一聲廉公,所為也不過是太原二字。”
太原王氏與鬱夷王氏雖然並非是同族,但常常因同姓而被比較,上至先祖,下至當朝子弟,學識才問、私德建樹與所聯姻士族,無有例外。
但不論是前朝還是如今,太原的權勢都不如鬱夷,所以前朝曾以一句“同為王,猶雲泥[3]”來編排太原王氏,而其族中的某公在最顯赫時,曾欲求娶謝氏女郎,也被天子以“謝氏非王配,若配,另有王[4]”拒絕。
王廉公望著男子,笑嘆:“你知道當年士族子弟皆欲被我收為弟子,我為何惟獨收了你嗎?因為從安,我們師生二人都是一樣的,為了家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棄。”
林業綏低頭,自嘲的笑出聲。
因為他已經後悔了,後悔曾經放棄活著,後悔曾無所謂生死。
不知過去多久,終於有內侍雙手疊放在身前,低頭躬身來到殿內:“陛下說廉公可以走了,無論去哪都不準加以阻擾,但命還是名,需廉公自己選擇。”
弒君自古就是受人唾罵的禽獸之行,為人所不齒,即使是權臣弒君也會想辦法掩飾,如果此事一旦公之於世,太原王氏將會遺臭萬代,而其餘士族會首當其衝的指責。
王廉公伏地,頓首謝恩,然後掙扎著要起來,但是長跪兩日,腿腳已經沒有知覺,幾次踉蹌。
林業綏微微彎腰,伸手扶起這位老師,再陪他從長生殿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行至闕門時,王廉公已經做出自己的選擇:“聖人說‘老而不死為賊’,我活到這個年紀,將有百年,人早就已經是死的了。”
他笑:“我也該去見武帝了。”
而太原王氏與其他,他永遠都會選擇前者。
林業綏默然不語,這個選擇在意料之中,他十歲被王廉公收為學生,至今已整整十六載,所謂為師為父。
他做不到從容。
察覺到學生的異常,王廉公停下腳步,轉身藹然笑著,坦然到視死如歸:“賢者不客死,這些年我在建鄴實在待太久,我預備今日就出發回隋郡。從安,你我多年的師生就到此為止了,不必送我、也不必弔唁我。”
隨即他拂開男子的手,身體正立,如同要隱居高山的名士,十分飄逸的振了振寬袖:“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而後他沿著甬道獨自離開。
林業綏停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身影,黑眸裡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