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楊志怒打茅山道(第1/4 頁)
一行綱船又行了幾十裡,到一處市鎮。見日頭已斜,楊志便吩咐停船打火做飯。楊志是是河東軍出身,一路上走水路雖然不暈船,但多少有些不舒服。此地離蘇州已近,不必著急趕路,楊志換了便裝,帶了幾個親兵上岸到鎮子裡閒逛。
踏上岸邊的土地,楊志還是覺得腳底下在搖晃,卻是身體已經有些習慣坐船了。
江南富裕,物產豐富,人煙稠密,那鎮子也比北方的大上不少。楊志行到鎮中,見路兩邊或立或坐或臥,有百十個大人領了小孩,小孩脖子裡都插著草標。
草是自然生長之物,表示賤的意思,插在物品上,意味著這個東西對主人來說不值錢了,所以插上草標賣掉。草標由來已久,早在三國時便有插標賣首的說法。飢寒人家日子過不下去,賣兒女的楊志沒少見過,卻從沒見過這麼多人同時賣的。
楊志隨手找一個過路的老者,唱個肥諾。那老者見楊志相貌不凡,不敢怠慢,急忙回禮。
“這位老丈,可是鎮子遭了災,為何這麼多人賣小孩?”楊志問道。
“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沒遭天災,遭的卻是人禍,是朱災。”
“豬災?”楊志疑惑道:“豬容易生瘟疫,比起羊肉來,確實更能致死。只是不會成災吧?難帶是有大群野豬作亂?”
“呃,貴人有所不知,此朱不是肥豬的豬,說的是提點應奉局的朱勔。”
“朱勔成災?那朱勔可是裹挾流民造反?”
“他做朝廷的官,月入只怕萬貫,而且天子又剛剛提拔他做了防禦使,風頭正旺。反倒是我們這些小民活不下去了,說不定要……”那老者見楊志是生面孔,硬生生把“造反”兩個字吞了下去。
“那又如何成災?”
“上樑不正下樑歪,應奉局的那些差官,聽說誰家有塊石塊或者花木比較精巧別緻,就用黃封條一貼,就算是進貢天子的。如果有半點損壞,就要被派個“大不敬”的罪名,輕的罰銀,重的抓進監牢。我們這鎮上有種特產的山茶花,又叫玉茗花,家家十有八九都有栽種,前些時日,來了一個差官,帶兵丁把鎮中山茶花都貼上了封條。但凡葉落花謝,都說有損,乘機敲詐勒索。被徵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鬧得傾家蕩產,這才不得賣兒賣女,到處逃難。”
楊志聽罷,無心再逛,回到船上,胡亂用了些茶飯,悶悶不樂上了床。
那個書生的境遇還有在鎮子裡的見聞,讓楊志輾轉反側,不能成眠。他心中擔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南這裡民怨沸騰眼見不是一日兩日的事,要是有心人從中作梗,造成大規模民變,從何處調兵平亂?江南本地的的禁軍、廂軍武備廢弛已久,派不上用場。西軍那邊在攻西夏,河北軍和河東軍要提防北遼,京師禁軍坐鎮中樞,不能動用。靠化匪為兵麼?這個事對別人或許稀奇,但對自己一點也不新鮮。河南河北節度使王煥,上黨太原節度使徐京,舊日都是綠林出身,十數年前受了招安,都是精銳勇猛的人。自己為何最終答應高世德,不也是想憑此搏一個節度使麼?然而化匪為兵是個水磨功夫,少說也得一二年才能見效,太平時節對付深山老林中的強盜還可以,眼前江南這個局面,卻是蝸行牛步,緩不濟急。看來還是得設法讓朝廷先罷了花石綱的事!據高世德所說,職方司的正使不是個手眼通天的貴人麼,或許他可以勸說官家!”楊志這麼想著,好像有了一點希望,長長出了一口氣,睡過去。
楊志想出來的對策放在別的事上,或許還有一點兒成功的可能,放在這件事上,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第二日起來繼續行船,日不過午,船隊停到了蘇州城北的一處碼頭,名叫平江碼頭。楊志帶了大掌舵等人下船前往應奉局行走。
應奉局的差官見楊志等人除了公文,兩手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