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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辯道：&ldo;就你家虎哥那半悶不憨的樣子，如玉能點頭就不錯了，你還敢挑揀?&rdo;

虎哥娘聲音越發的大，簡直是無所顧忌的樣子：&ldo;男人憨一點有什麼不好?我家虎哥雖然憨，有的是力氣。她如玉有什麼?不就生的俊俏，俊俏又不能當飯吃，還要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屁股後面跟著，說實話，我就嫌棄她這一點。&rdo;

她邊說這話，邊還打量著如玉，一手指著道：&ldo;你瞧她幹活那點花樣兒架勢，整片地裡就她跑的最歡實，好似最賣力似的，但其實活兒乾的不精也不細。這個樣子幹活兒那裡成，我就說句實話，像她這幹活兒的樣子，等到了我們家，我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行，必得要褪掉她一層皮，才叫她知道如何老老實實當個莊稼人。&rdo;

北方人下地，因土寬地展，每到農忙，必得要幾家子幫襯著才能把應季的穀物種進地裡去。若論最辛苦的，當然是那個架著犁耕地的。再次的，自然是跟在後頭灑籽種的那個。如玉只喝了碗湯便一直跟在陳傳後頭灑籽種，三家的地通篇灑過去又通篇灑過來，這活兒要手細，要全神貫注，還要灑手好，否則太稀或著太稠菜籽都不能長好的。

因如玉的手細，籽種抓的準，這些年灑籽種，陳傳從來不肯經過別人的。

就算如玉年輕肯吃苦，一隻手甩掄著籽種跟著大步子直往前沖的陳傳，到日上三竿時也疲累嘴焦，再虎哥孃的嘴跟那刀子似的，一句句全是侮她的言語。

這若是潑性一點的婦人，此時早衝上去與虎哥娘扭打並要撕爛她的嘴了。如玉也不過十八歲，雖頂著婦人的名聲，卻還是姑娘一樣，自然沒有那樣的氣性也沒有能治住那中年婦人的力氣，也不能為了一個潑婦自己也去當潑婦，況且，當人撒潑的事她也幹不出來，但她心裡自然也咽不下這口氣，此時悶灑著種子，一邊聽虎哥孃的笑聲愈盛，瞄見天上一隻大雁自山脊尖叫一聲飛了過去，仰著脖子指著那大雁叫道：&ldo;早春三月的那個黑了心肝兒的在打獵，瞧那雁兒中了箭，嘖!嘖!……&rdo;

她要急起來，一路便彈起了舌頭，伸長了手臂一路指著，最後落在不遠處那一棵松樹下，叫道：&ldo;瞧瞧，落那兒了!&rdo;

&ldo;哪兒了哪兒呢?&rdo;虎哥娘下意識一把推開馮氏，再掰過魏氏的肩膀，一路跑的比誰都快，邊跑邊喊叫道：&ldo;天上落下來的東西，誰撿著了就是誰的，我家虎哥愛吃肉，這東西你們可不能跟我搶!&rdo;

&ldo;哎喲!&rdo;忽而虎哥娘一聲尖叫，只聽哐啷啷一聲，整個人竟從半山腰上那棵松樹下哧溜溜的滑了下來。

魏氏與馮氏兩個一路跑過去，眼見虎哥娘右腳上夾著只獸夾。那獸夾鋒齒合上，恰將虎哥娘一隻右腳鎖在裡頭。那鋒齒咬合的地方，已經刺穿了虎哥孃的右腳，血自鐵繡斑斑的獸夾上往外溢著。

陳傳也連忙跑過去，幾人合力扳開獸夾。虎哥娘那裡受過這種疼痛，一條腿顯顯是要報廢了。她一邊嚎哭著一邊叫罵：&ldo;短命的、夭壽的，誰把獸夾安在那裡?夾折了我的腿，我上他家吃去。&rdo;

替發財娘子挑糞的皮皮叔也自遠處而來，拿指揩著發財娘子的油道：&ldo;好死不死撞上這個潑貨，要叫她知道是我的獸夾，只怕我就不得消停了，咱們快走!&rdo;

發財娘子雖昨日被吊起來一頓毒打，但春耕三月的時節，只要逃不出去，地裡的活兒還是得爬起來幹。她臉是好的，仍還穿的花紅柳綠罩不住手足，袖口那鞭痕觸目驚心，指著如玉飛眼道：&ldo;是你使的壞吧!那大雁那裡中了箭，明明飛的遠著了。&rdo;

如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