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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家家戶戶千燈長明,燈籠紅紅火火掛在大門,地上火紅的炮仗碎末堆在角落,在冬日乾燥陰冷的陰影裡被寒風颳起細碎的幾個輕薄紙片。
偶爾有豪奢人家的院子裡還在燈火通明的與好友大醉今宵。
酒樓更是熱鬧,不羈才子踩著高處,抱著柱子,手中舉著酒壺,對月起誓,明年必中科舉。
鎮國將軍府的熱鬧在前半夜結束了,並不愛喝酒的顧家族長顧成瀧一個人走向祠堂,也不叫人跟著,只在微醺的酒意裡自個兒提著燈籠,在祠堂外抖了抖衣裳,便默默進去守夜。
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自承襲了爵位,自他當上了顧家的族長,顧成瀧便會在每年的臘月二十九獨自為祖宗們守夜一晚。
去年他來,也是喝了個半醉,盤腿坐在點了無數盞燈的溫暖祠堂裡靠在柱子上,目光直視他那英武善戰父親和祖父的牌位,心靜如水。
顧成瀧承襲爵位的時候,還不到十三歲,但那時候的他已然長大,清晰地記得父親顧道一還活著時的模樣與威嚴。
父親與祖父很像,爺倆相差只有十四歲,上陣父子兵,卻總被人認作是兄弟。
父親活著的時候,家中時常有武將竄門,門檻都被踩爛了,別提有多熱鬧,如今顧家的熱鬧和從前不一樣,顧成瀧總是更喜歡從前的將軍府,而不是如今的。
祖父曾在明園住,跟父親隔三岔五舉著兩三百斤重的石錘比武,周圍叔伯俱是軍中人,朗聲笑著要他也參與進去,他心生嚮往,但卻又膽怯,怕自己連最輕的劍都拿不起來,躲在柱子後面,被娘護住,娘說【你們可別逗他,他不行的。】
是啊,他不行的,父親和祖父多麼厲害!他永遠也無法趕得上,他就是死也絕不可能成為父親和祖父那樣頂天立地的人物。
顧成瀧思緒翻飛亂走,不多時竟是想到了今天的事情,他想到五叔那決絕要分家的話,心裡實在是難受,覺得倘若父親或者祖父在,五叔肯定不會如此,是他不行,他沒本事。
可他也沒有辦法的,他能力有限,他沒辦法賺很多錢,也不曾知道府中居然欠債巨大,他甚至不清楚五叔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或許是真的,但母親說不可能啊。
母親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顧成瀧再度嘆了口氣,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像很小很小時候那樣,悄悄跟父親的牌位說話:「父親,您說五叔他是不是太過杞人憂天了?我、我……」
「成瀧。」忽地,一個彷彿來自天外的低沉聲音從四面八方迴蕩著傳來。
顧家族長顧成瀧渾身雞皮疙瘩瞬間起來,手從眼睛上拿下來,就看見無人的祠堂裡,所有的蠟燭的光都從暖色的紅黃變成了幽幽的綠色!
無數綠色的光隱隱綽綽斜向他,其中一縷更是鬼火一樣懸空在父親的排位上!
顧成瀧當即鼻頭一酸,今歲滿四十五的他撲通跪在地上,不敢再輕易去看,只匍匐著,小心翼翼地近乎期待著問:「父親,是你嗎?」
第26章 顧家代言人 我沒瘋,我在做我應該做的……
那虛無縹緲的聲音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繼續輕輕呼喚他的名字:「成瀧……為父的孩子。」
顧成瀧趴在地上眼淚婆娑,身體一陣冷一陣熱,一時啞口無言, 許久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答應道:「兒子在。」
「瀧哥兒,你大了。」
顧成瀧又笑又哭地,點了點頭,回話道:「是的, 許多年過去了,兒子老了。」
「府上可好?」
「好、好,一切都好, 母親身體安康,三叔在長安官運亨通,四叔依舊是那樣我行我素,逍遙快活, 五叔也成家了,同長公主生了個極好的孩子,叫顧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