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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人命官司這個,斷不能就這麼輕易過去。自己想要去京城,靠的還是三年一次進京面聖的考核。如他這般,說是府尹,其實同尋常知府縣令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不過都是一方掌管民生民計的父母官。
父母官的考核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乃是看刑案。所治之地的案子越少越好,這意味著自己以仁治理,感化百姓。本朝皇帝除了尋常案子外,格外注意命案,倘使三年中命案偵破太少,積留太多,便是再好的能耐,也只得一箇中下的考核。
府尹想通這一關節,便同那師爺一般,汗涔涔地溼透了剛穿上身的官服。他看了眼師爺,鎮定了下心情,“師爺覺得,當是如何?”
師爺也犯難,人雖然已經被他給勸回去了,但狀子他卻是接了的——百姓們都在一旁看著呢,若是不接,人家直接告到馮相那裡,一頂罔顧民意的大帽子扣下來,他還要不要做這個師爺了。
馮相素日裡看著倒是好說話,只不知是不是因為小時候過過苦日子,所以特別見不得百姓受了冤,卻上告無門的。只要有百姓跑到他府門口哭一嗓子,雷厲風行的馮相便會毫不留情地下死手。皇帝之所以把馮相放到南直隸來,也是為了讓他避避風險,堵住那起子御史的嘴。
想了半天,師爺道:“狀子我已是接了,不過大人,為了防止有人誣告,還是得派人追查那白骨的來源。看看頂頭是哪兒,若不是李府中出來的,那也可能是外頭的暗河啊,城南外頭不是連著條暗河嗎?”
應天府尹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師爺話中的未盡之意,他自是明白,兩人一道處理了幾年的事務,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把事兒全推到暗河上去,反正人家也不會說話,任你如何說道。那白骨已是看不清了本來樣貌,怎能一口咬定就是自家人呢?他還能說這是前朝逆賊呢。這麼含混著,到時候既不得罪李家,也對百姓有個交代。便是馮相那兒也好過關。
“就依你說的去辦。”
府尹話音剛落,門外就有衙役來報,“大人,師爺,門口有幾戶人家要遞狀子進來。”
府尹與師爺對視一眼,道:“都拿進來,人先勸回去。”
“是。”
府尹眯著眼想了想,對師爺吩咐道:“我看,你還是得寫個告示。不管怎麼說,先將百姓安撫下來。就說此事,應天府即刻就差人審查,一旦有了結果,便告之於民。”
“我這便去。”
府尹在師爺走了之後,想了想,從後宅找了個小廝來,“你,去趟李家,記得不得叫人瞧見了。去把今兒府衙發生的事兒,告訴李老夫人一聲,叫她拿個主意,有些事,便是我也斷不能違了民意。”
小廝將府尹的話重複了一遍,確定無錯後,腳下一溜煙地就從小巷子裡竄去了李家後門。
李家宅子裡頭的主子們都還不知道外頭的紛紛議論。倒是後門日日要從莊子上送東西過來府裡的人都藉著卸貨的空檔,互相八卦了起來。他們遠遠就見了府尹家的小廝過來,忙一個個分開,閉上了嘴,低頭裝作很忙的樣子。等人走近了,才在臉上堆起花兒一般的笑來。
“大人今兒可好。”
小廝不耐煩地回了句,“大人好著呢。”又問,“老夫人可在家?”
“自是在的,這時應當剛起來呢。”
小廝是跑慣了李家的人,宅子上下都認得他。所以得了李老夫人在的訊息後,他便徑自進了府,到了二道門後,讓婆子替自己稟告一聲。
李老夫人正端著一碗燕窩粥漱口呢,聽婆子來報說府尹家的小廝來了,眉頭一皺,“不是前些日子剛同他夫人見過,我都說了調進京的事兒,我自會同那兒子說,怎得他又叫了人過來?難道信不過我這老婆子?”
她身旁的嬤嬤賠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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