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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到他耳朵裡,他依舊一個字也聽不懂,而且現在,他全身上下,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意識漸漸遲鈍。
這時,一隻手覆上他的額頭,說著鮮卑語:“呀,醒過來了嗎?”
那是一個穿著髒舊褶褲的少年,有一張黑黑的又帶些淘氣的臉。見他睜開眼,他先是眼睛一亮,繼而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還認得我嗎?”
他點頭,那個與他們慕容家勉強扯得上關係的自稱是拓跋代王的孫子,拓跋珪。
“你……你怎麼……”他努力擠出幾個字,聽到熟悉語種的激動的同時也讓他慢慢將理智找了回來,要知道剛才那剎,他覺得自己瀕臨崩潰。
拓跋珪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告訴他,他被人放了冷箭,背後護衛一錘過來,擋開冷箭,卻也“很不小心”地把他給砸了。主帥一暈,秦兵勢頭更猛,突襲的兩千人硬是把他們萬把人打得落花流水。他在一片混亂中看見他從馬上掉下來,鮮卑人跑光了,遇到了路過的獨孤人,所以,他們現在在獨孤人的小隊落裡。
“獨孤?……匈奴?”
拓跋珪點頭:“他們似往西南去,難道去找姚萇?”想了一想,帶隊的是劉羅辰——他在自己和鳳皇臉上抹了兩把泥,小心著沒被劉羅辰瞧見——劉羅辰帶的人不多,但都很謹慎的樣子。到底去哪裡幹什麼呢?因為思索,他的大拇指與食指中指無意識間交替摩挲,慕容衝瞧見,卻是一頓。
“他們說你好像聽不懂他們的話,不過也是,他們用的是獨孤部的一種土話,跟常用匈奴語有很大不同,出了他們那範圍估計也沒人懂,幸好我還知道。你不用殆氣,現在好些了麼?”
未及慕容衝答話,由遠及近忽似山嶽崩陟,男人們都往帳口趕,拓跋珪出去瞅了一眼,回頭來一把抓起他的手臂,也大步出門,因他與眾人混熟,立刻就透過了。到了外面,慕容衝才明白那震天撼地的、使人不安的聲音是什麼。
一群不知從哪裡奔來的野馬,多達上百頭,啪嗒啪嗒的馬蹄聲如洪雷,獵獵鬃毛如隨風招展的旗幟,形成一幅壯美而迤邐的畫卷。
獨孤人都被吸引住了,他們大喊著,紛紛從紮營的帳子中出來,有的又匆匆回頭去拿套索馬杆,有的已經迫不及待的跨上自己的駿騎。馴服野馬是草原人從骨子裡抑制不住的一種血性與激情,整片營地呈現一片狂亂騷動的景象。
“好機會。”慕容衝想。這時拓跋珪拉著他跑起來,他喊問:“你幹什麼?”
少年答:“好機會!”
可是自己並不會馴馬,慕容衝想起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有片刻失去把握。
然而已經不容多想了。
不多時到了龐大馬群的邊緣,一匹匹馬風馳電掣閃過,它們高昂著頭,披散著鬃髦,彷彿在驕傲的宣佈人根本別妄想駕馭它們。
但拓跋珪只是集中精力凝視著,他既然要逃,那它們中就一定要有一匹為他出力不可。
突然!
他動了,像一頭髮現了食物的老虎,只不過極其短暫的一瞬,他迅速的揪住一匹白馬的鬣毛,順勢蕩了上去。從沒讓人騎過的生馬哪能容忍這樣的欺辱,亂蹦亂跳著要把附身的異物甩出,周圍人看得熱血沸騰,幸而拓跋珪頗具力氣,身手也夠敏捷,他死死摟抱住白馬脖子,然後用力一夾馬腹,白馬長嘶人立,前蹄高昂,慕容衝想此刻要有人敢上前肯定被踢死了,而馬上人大半個身子也被丟到了空中,一圈又一圈,塵土飛揚,一切落地的剎那,他被拖了上去。
所有的東西呼嘯著急速後退,獨孤眾人仍未反應過來,還在興高采烈的歡呼。少年扭過頭來對他咧嘴大笑,一片一片的雲彩自頭頂流過,百草荒蕪,風冷劈面,然而心裡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