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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鎮壓亂黨,邊境又風波不斷,整個新宋彷彿被捲入了無盡漩渦。他入詔獄,封號被廢,太后病逝,許許多多的事情紛至沓來,然而那個失蹤不見的少女,卻始終不再有一絲音訊。
在詔獄的冷清時光裡,九郎甚至懷疑,那個跌下繁塔的,究竟是不是雙澄。
可若不是,被大火吞噬的繁塔,難道就是她人生的最後歸宿?
抑或是,她站在那高聳的塔頂,望到了極力趕來的他,卻覺得他不過也是向著官家,最終將他們這群人逼到了絕境,故此就算還殘存性命,也再也不會見他。
很多的想法,只能積蓄在心底,沒人能傾聽。
“殿下……”元昌還是習慣性那麼叫他,九郎一省,抬頭看了看他,疲憊地倚在背後車壁,“你為我做了許多事,多謝。”
元昌拜道:“殿下對臣很好,臣自然願意竭誠效忠。”
“我已經不是廣寧郡王。”九郎淡淡地笑了笑,“相對而言,五哥更需要你的忠誠。”
元昌愣了愣,馬車又徐徐啟程,車輪碾過堅硬的青石,駛向遼遠的前路。
天際有飛鳥成群掠過,再出了前方城門,汴梁就會漸漸消失在身後。
車簾落下,馬車中光線黯淡。九郎低頭,輕輕開啟青色錦緞,露出了那個古樸雅緻的梳妝盒。
那是他當日在汴梁城中送給雙澄的東西,一直留在她曾住過的小院。
裡面雖有錦緞襯托,卻沒有一點點首飾,空空蕩蕩,正如他曾給過的許諾。
那時的她卻將這個沒有多少價值的首飾盒視若珍寶,高興地笑著,捧在手裡不捨得放。
對於她而言,只要有他的真心,就可勝過世間萬千珠玉。可最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從塔頂跌下,獨自飄零離散,消失在混亂的血戰之中。
他從袖中取出她當日送還的雙燕荷包,放在了空蕩蕩的梳妝盒裡。馬車顛簸中,他聽到城樓上號角又起,想要將盒子蓋上,手指觸及之時,卻覺心間沉墜難忍。
往事就如這般,看似已然空空,卻始終無法封存遺忘。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春來雪盡時相見
河間位於宋遼邊境,因為前番戰事不休,已是生靈塗炭,萬物蕭索。
九郎自汴梁被貶斥至此地,雖不說是流放,但沒了封爵王位,與罪人也相差無幾。地方官員早知他的身份,按照朝廷的吩咐給他準備了簡單住處,還專門派人交待,如果沒有特殊事情就只能待在小院,不能擅自離開河間。
他默然點頭。
當此境遇,還有什麼值得在意呢?
從汴梁出來,只有一輛馬車,兩名雜役相隨,身邊再沒有可親近之人。
很長一段時間內,九郎甚至不知道馮勉是不是從第一次接近他討他歡心起,就始終戴著一張笑嘻嘻的假面具。
在他的印象中,馮勉一直都和和氣氣,是天底下最良善的人。他孤獨的時候,馮勉會抱來小貓逗他玩,他生病的時候,馮勉比誰都著急。
直至繁塔之後,他從端王那兒得知了真相,還會在夢中回到太清宮。那裡有一座古井,明月升起,雙澄光著腳丫坐在井畔的樹枝上,臉蛋圓圓的馮勉就在不遠處朝他招著手,笑盈盈地道:“九哥,雙澄在這裡等你呢!”
然而夢醒之後,唯見一床清月,眼前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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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在河間生活著。一所偏僻的小宅院,兩名不甚熟悉的雜役,日子寂靜如水,與尋常百姓相比或許已沒有很大的差別。
北遼軍隊雖已撤退,但此處畢竟遭遇了大戰,許多當地百姓早已逃至他鄉,就算是戰爭平息了,城鎮間亦很是蕭條。
九郎很少會離開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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