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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境況,亦是雅卿告知於我的,陸文航因上次來訪之時被我一貫的冷漠所寒,我與他之間的誤解由此亦愈來愈為濃厚,現已到了相見無語的地步,故其前赴辛郡之前,我未曾相送於他。
然而,一直令我不解匪夷的是,陳明峻歸京乃隱秘不可言之事,若非陸文航告知,我根本無從知曉,而韓子湛大軍出行的場面卻聲勢浩大,震徹朝野。
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我一驚,連忙斂起衣袖將佛珠藏匿,定了定神,冷聲喝問道:“誰?”
“小姐,請速速起身盥洗,少公子派信使自宮中前來,現有要事稟告!”雅卿的聲音自門外,盡帶著恐慌無緒,我的心中赫然一涼,陳明峻?所為何事?
“變故橫生,局勢已變,上旨既定,陳氏兇險,夤夜離京,莫作耽擱,萬千謹記!”夜色陰鬱,菰涼如水,空氣中氤氳著一種腥躁的暗壓,桎梏如網,讓人呼吸困難,我捏著信箋的指節漸漸泛白,全身冰涼,遂看向那送信之人,只見他臉上、額上縱橫流轉著不斷的汙血汗水,聲音嘶啞低沉:“陳小姐還是快些收拾行李趕路吧,現下事態緊急,少公子囑託小的務必夤夜護送小姐離京,具體詳情小的會在路上細細稟告陳小姐。”
門外呼喊廝殺聲遙遙驟起,似銳箭鏘然劃破長空,他臉色赫然一變,“陳小姐!來不及了,快走!”
……
我終究還是拒絕了蕊欣的提議——力請陸文航前來為己治療,其理由似乎還頗為充分與妥貼:“既然陸公子已焚盡醫薄宣稱‘再不行醫’,何必再前去叨擾絮絮惹其厭煩?我粗通醫術,悉知自己的身體狀況若何,今後我定會遵照醫囑,安心調養,想必定會了無大礙。如若再不濟,待至宛城後,我們親自前往陸府拜偈,力顯拳拳誠意,如此,總比讓陸公子來回奔波希望大些。”
蕊欣聞言頷首,卻不語,若有所思,只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行事更是面面俱到,盡心體貼地照顧於我,毫無怨言,我則儘量迴避錯遇韓子湛的失落黯然之情,將希望和答案寄於再遇之後,病疾遂漸漸大好穩定,十日後,終於復從驛站啟程。
由於蕊欣念我身體虛弱,馬車行走緩慢,顛簸轆轆,將近一月有餘,方至宛城近郊。
這日,晴風和煦,楓葉紅盛,景色怡人,京畿郊外,“遠宏”酒肆二樓,我立於客房視窗靜靜地遙望不遠處連綿起伏的明汝山色,情緒漣漣,心有所感。
蕊欣邊為我整理行囊床褥,邊回望窗前靜立的我,不解地問道:“姐姐,此地距京畿才不足十里地,為何要停駐於此?”
明汝山風姿逶迤,綠意尚濃,仿若一彎青鬱有致的螺黛,待蕊欣問及,我方從往事中回神,不由地心潮澎湧,酸澀黯然,“欣兒,準備一下,明日我要去明汝山頂祭拜兩人,併為他們封墳立碑。”
蕊欣神色一滯,似乎明曉了事情的緣故,臉色遂漸漸蒼白透明,語氣亦格外小心輕緩,“姐姐節哀,雅卿姐姐和秦磊大哥若看到姐姐如此記掛他們,定會泉下有知的!”
雅卿?秦磊?
我再次望視明汝山的明薇秀色,紅楓槭葉蔥蔥,心思沉痛,眼前遂緩緩湧現出仁德三年三月十七日夜的場面。
其血風腥雨兮,不堪回首也!
仁德初年,皇帝荒淫無德,而大將軍陳沅江則威名遠播,心繫社稷,況且其把持著朝中的重兵權胄,如此境況下,其完全可取締皇帝而代之,從而君臨天下,但合理的史實卻並不賦予陳沅江。
皇帝羸懦,陳氏權重,朝綱已對此腹議切切,因此,若陳沅江取沈熙昊以代之,登基為帝,卻罷,即使其再清明如水,再力挽狂瀾,再減苛稅利民生,他亦擺脫不了弒君奪位的罵名,何況他“好”名聲,何況陳念娉還懷著皇長子這個對其謀權奪位大為不利的證據,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