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大嫂彤彤他們回家了(第1/2 頁)
回我媽家,二嫂在門口放了一盆水,裡面還有幾個硬幣,讓我們進門之前必須洗手,說是怕我們把不乾淨的東西帶進門。
我媽已經知道我姐的事兒,哭得臉緊巴巴正在呆呆發怔,看見我們一群人進去,一下盯住我求證道:
“你姐姐,是,沒有了?”
我趕快摟住她,說:“媽你別難受啊,我姐是解脫了再也不用受罪了!”
“嗷——嗬!”她一聲悲鳴,淚如雨下。
我把她抱在懷裡,感覺一個母親的喪子之痛如琴絃斷裂,已無曲可奏!
半晌,她問我:“你姐姐,沒,受罪吧?”
我想起我姐腹股溝的淤青,撒謊道:“沒有,跟睡著了一樣,臉上還特別漂亮呢!所以說,她這是享福去了……”
我媽就這樣趴在我懷裡,安靜下來。
她這樣,又讓我有了被依靠的感覺,我得好好照顧我媽呀,我媽現在不能沒有我呀!
晚上,我忽然睡不著了。
我姐低著頭彎著腰像雨打的秧苗一樣坐在那裡的樣子驀然出現在我眼前,我頭疼欲裂,像有個千斤頂壓在腦子裡。
小洪這兩天跟著忙活挺累的,已經打起了呼嚕,我起身到客廳去。
我的腦子發緊,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
我想起我姐有一天給我發微信:“你,幹啥,呢?”
那時我正在上班,也在玩手機,不過是忙著在群裡賣我的提拉米蘇,忙著跟群裡的人插科打諢,就乾巴巴回她一個:“上班呢”
唉,那時她一個人在家是多麼百無聊賴啊!
我又想起有一天她高興地給我看她的勞動成果——比平時略乾淨一點的地面。
我問她怎麼打掃的,她給我演示——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然後拉著拖布蹭兩下,挪個地方再繼續……
我想起她彎著腰坐在桌子旁邊那無盡的等待,想起她成下午的坐在婷婷那屋窗前呆呆的看著外面馬路上的人來人往,想起她一身汗噠噠油膩膩臭烘烘頭髮一綹一綹的,三個指頭抓著小西紅柿往嘴裡塞,那湯汁順著指縫滴答到腿上……
還想起她聽說我媽又病倒住院大哥二哥都因為錢不高興時候瘋狂對著西天喊阿彌陀佛的樣子……
還有她給我看她佛友群裡那些人發的河葬影片放生影片……那時候我充滿牴觸對她很不客氣的訓斥……
還有她喉頭哽咽卻無淚地對我說:“我,覺得,沒...意,思……”
她對我給她說的賣玉米滿懷希望,然後慢慢的越來越絕望,越來越無望,越來越心思飄散……
越想,越覺得難受,我沒有好好照顧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哭不出來,就是頭疼,所有的懊悔都被禁錮在頭頂的某個地方,拆不開來也卸不下去。
小熊聽到我一遍一遍嘆氣,過來了。
他摸摸我的頭,又擔心我血壓高,倒上水伺候我吃藥,然後陪我坐著。
我絮絮叨叨跟小熊訴說,從小時候穿著花罩衣跟著同樣穿花罩衣的姐姐屁股後面玩兒說到婷婷摔盆剎那的天人永隔,從我一直以來對她的怨恨,到現在泰山壓頂般的悔恨。
啊,幾十年的姐妹相處哪是一句兩句說得完的,可是小熊一直靜靜聽著。
窗戶透進一點光,天都快亮了,小熊的體貼讓我暫時轉移了注意力,我不應該拿這件事影響一家人的生活,小熊和他爸爸已經對我夠包容體諒。
已經四十多歲,有些痛,再痛再深也得讓它過去,我努力把昨天和今天分開吧!
我二嫂,儘管各種講究怕髒東西上身,晚上還是折騰上了。
她渾身刺撓,癢癢得受不了,半夜給我二哥打電話讓他從班上回來,逼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