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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著同伴奔逃而來的火人愣怔地頓在了原地,全身被燒灼的劇痛下,短時間竟然沒明白是什麼東西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站在坎布拉爾身側的容歸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大哥?!”
坎布拉爾沉了聲:“撤!撤退!”
可他想撤,蕭子衿卻並不打算讓他就這麼撤。
方詩的仇、雲清的仇、無數將命丟在了西北戰場上的將士們的仇……
蕭子衿帶人追了一段距離,怕有伏兵也沒敢追太遠。
十三部落殿後的多是年歲頗長的,拼了命地將元軍擋在後面,給前面留足了離開的時間,等到終於解決掉他們,十三部落的大部隊已經不見了影子。
返城時,滄州大門已經被重新開啟,無數忐忑等待的百姓們隔著軍營的籬笆熱淚盈眶,遠遠就歡呼了起來,其中又夾雜著幾聲陸陸續續的低泣。
年幼的孩子抱著母親的脖子,不大理解地看著無聲落淚的母親,歪著頭好奇問:“阿孃,雲哥哥呢?小豆子怎麼沒看到他?”
母親流著淚搖搖頭,哽咽道:“他去了一個很好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孩子懵懵懂懂,用軟乎乎的小手擦去母親的眼淚,天真問:“那不是很好嗎,阿孃你為什麼要哭呢?”
季遠之從城牆上下來走到蕭子衿身側,衝他伸出手。
蕭子衿握住他的手,翻身下馬,在城下抬起頭。
被火光點燃的攻城車上,那張人皮也未能倖免,在烈火的灼燒下和翻騰的濃霧中掙開了細線的束縛帶著火焰飛了起來,只須臾就再也看不見影子,什麼都沒能留下。
他不知道雲清當時怎麼想的,死的時候又會不會有些許後悔。
畢竟現在這些都太遲了。
溫熱的掌心貼在了蕭子衿的眼前,他聽見季遠之輕聲同自己說:“別看了,阿楠。”
蕭子衿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突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
至少今日,他們都還活著。
……
軍中重新整頓了一番,也統計了傷亡人數和餘下將士的情況,全部安排完畢後,所有人才有時間去安排死傷者的白事。
雲清去得匆忙,也沒留下什麼東西,連唯一的屍骨都落在了十三部落的手裡,乞要並不現實。
要說遺物,也只有一把他和秦箏告別時,被他移交給秦箏的沉舟劍。
秦箏曾問雲清為什麼不帶上,他只說不想讓葉舟的東西落到十三部落人的手裡,被當成廢鐵熔鑄。
這把劍,是葉舟留下的最後的念想了。
葉舟被葬在了嶺東,雲清原本也該在那,可路途遙遠又戰局不定,蕭子衿一時也拿不下主意。
因雲清和其他士兵的殿後而死裡逃生的穗州百姓自發給他們舉行了白事,立了衣冠冢。
三月初,連渡河的冰層都解開了,西北滄州卻下了一場小雪。
街道兩側站滿了默哀的人群,目送著無數個空棺槨排著隊被送上滄州的墳山。
入土,定碑,一個接著一個。
秦箏帶著那把沉舟劍,抬手擦眼淚時,許是來了風,劍穗“刷刷”地飄動,她餘光睹間,詫然地“呀”了一聲。
“秦二哥,”她不大確定地問蕭子衿,“這個,是不是阿清的?”
蕭子衿順著她的目光。
劍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兒小小的橢圓形玉佩,被紅色的流蘇蓋住了,放在陽光下,能看到上頭一個“清”字。
蕭子衿記得這個,有一年葉舟生辰雲清想把自己這塊兒貼身佩戴了十幾年的玉佩當作禮物,結果被葉舟以太過貴重給拒絕了。
如今兜兜轉轉,數年過去,葉舟留在了嶺東,雲清亡於西北,這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