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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封號,不過是賢良淑德一類的字眼。朧月甫一出生就得此殊榮,可見玄凌是疼惜她的,也是對敬妃的安撫。我再無牽掛,安靜謝恩。
他也覺得無趣,有些落寞,他的目光有些柔和有些森冷,似不定的流光,那麼些年的時光和殘存的情感,最後凝成一句:“嬛嬛,你還有什麼話對朕說?”
還有什麼話,我和玄凌之間,真的是已經無話了。然而皇帝的問話,我不可以不答。良久,我輕聲而堅決道:“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②”吟完,三拜而止,再無別話。
他的聲音有些酸澀,“好!好!既然如此,朕亦無話可說了。你去意已決,朧月,朕自會與敬妃好好撫養。”言畢,拂袖冉冉離去。我冷眼瞧著他,再無一滴淚落下。
三日後,我被廢去所有封號和位份,逐出棠梨宮,退居京郊的甘露寺帶髮修行。槿汐和浣碧執意與我隨行,留下了其他人照顧朧月。
敬妃把朧月抱到手中那一刻,感動得流淚,她執了我的手道:“我一定視帝姬如己出。”
我輕聲而誠懇:“這就是姐姐的孩子,何來視如己出這一說。我亦相信姐姐會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她點頭,“我知道,孩子給誰養育都可以,是你體諒我沒有孩子可以依靠。”
我低首,“也請姐姐顧念往日情誼,為我照顧沈婕妤。”我親一親朧月啼哭的臉,心中痛楚欲裂,轉首離去。
我默然沉思,隨身攜帶的不過是一些最必要的東西,一應衣物首飾,皆留在了棠梨宮。臨行前一夜,浣碧猶豫著問我,是否要將昔年玄凌所贈的玉鞋帶走,畢竟於我,那是最珍貴的器物。
我只淡淡一笑,取出了一把“長相思”,把一切玄凌賞賜的器物,皆鎖在了大箱子中,皆是過去的東西,又何必再要留。惟有“長相思”,才是解語的知音呵。
簾外細雨綿綿,宮車自永巷碌碌而過,經過雲意殿,不過四年前,我便是從這裡,踏進了後宮。我兀自笑了,當時那樣年輕,那樣心高不知收斂,雖然無意於入選,可是一時無意在玄凌面前脫口詩詞,才有了後來那麼多紛爭和風波。若有可以後悔的時候,我必然最後悔那一日。
輕朦的細雨如冰涼的淚。雲意殿外站滿了花枝招展的女子,絢爛了整個宮廷蕭蕭的雨季。我微微疑惑,槿汐已輕聲在我身邊道:“今日是選秀的日子。”
又是選秀了,去年延遲的,今日終於到了。
殿外的少女們青春少艾,都有明麗的笑容,渴望而高傲的眼神,彷彿一朵朵嬌嫩的花朵,等待著君王的採擷。若她們知道了我的故事,是否會因此而退卻。
不,她們是不會退卻的。因為和我一同入宮的陵容,已經成為其中的勝利者。後宮,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發瘋的地方,只要有一個人成功,只要有片刻的成功,就會有無數的人甘願成為手染血腥的人,去爭去鬥,去殺戮算計。
不過,那已經是她們的故事了。
宮門巍峨高聳,遠遠望去,兩個熟悉的身影撞入我的眼簾。白濛濛雨霧中,眉莊依依而立,溫實初伴在她身邊,手持油傘為她撐出一片無雨。
馬蹄行得緩一些,嗒嗒似敲在心上,她的熱淚在眼眶中轉動,我伸手探出與她緊緊相握,溫實初見機塞了一袋銀子給侍衛,請他退開幾步。
眉莊將欲落的淚輕輕拭去,含悲而笑:“去了也好,總算離了這裡得個解脫了。”
我鼻中酸澀難言,輕輕側首:“姐姐善自保重,我怕是無幸再得與姐姐親近了。”
她拍著我的肩,“你一人去了,我又有什麼大意思呢,只盼和你一同罷了。”
我悲傷,“姐姐何出此言?”我見周遭再無外人,悄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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