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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的是,今日出門,發上簪的是一枚玉梳,至少頭髮可以梳得一絲不亂。
最起碼第一眼看過去,不會發現異常。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拖延時間,最好混到宮宴結束的那一刻,乘著人多混亂,受關注的程度可降到最低,也許可以僥倖過關……
石南走到一半,終是放心不下。
一邊暗罵自己沒骨氣,明明是隻不會感恩的白眼狼,對她再好也是無知無覺,偏還要去管她的死活;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折返回去尋她。
不料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不見了!他一驚,只道又出了意外,四處亂轉,好容易找到。
結果,見她倒好端端坐在太湖石上,藉著月光,臨水而照。
一頭烏黑的青絲被她打散了,如瀑布般流瀉而下,披在肩上。
纖細的十指輕靈如雀,靈活地在髮絲間穿梭。
月色清幽,流水潺潺,花香撲鼻,臨流照影,美人梳妝……
此情此景,就算只是一個背影,已經足以讓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遐想萬分,血脈卉張!
“該死!”石南渾身的血液全都湧上腦袋,低咒一聲,忽地大踏步衝過去,一把攥住了她的腕:“你有沒有腦子啊?”
“啊!”杜蘅冷不防給他一嚇,手一鬆,原本已近完工的髮髻散了,滿頭青絲流雲似地披瀉而下,滑過肩膀,拂過他的手,拂上他的臉,拂亂了他的心湖……
石南呼吸一窒,剎那間俊顏通紅,向來能言善道,油嘴滑舌的他,象被人拔掉了舌頭,只能怔怔地看著她俏臉含霜,滿眼慍怒:“你做什麼?”
“做,什麼?”他不自覺地別開目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頭,甕聲甕氣地罵:“我才要問你,想做什麼?明知道今夜宮宴,京中青年才俊彙集宮中,你瘋了,敢在這種地方梳妝?”
不是每一個人都象夏風一樣溫和敦厚,品行端正!相反,絕大多數紈絝成性,放/蕩不羈!也不是每一個都肯老老實實呆在洐慶宮,規規矩矩地享受美食,同時也任自己變成商品任人品頭論足,秤斤論兩!
癖如他,再癖如南宮宸……
她這副模樣,簡直就是引人犯罪!
只要有一個人看到……
他機靈靈打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
“你有病啊!”杜蘅才覺得氣得要發瘋!
她何嘗不知危險?
然而除了冒險一試別無他法,她必需回到洐慶宮!心驚膽顫地好不容易溜到這裡,眼見離成功只一步之遙,他一出來立刻毀了她所有的成果!
這個人簡直就是她的剋星,生來克她的!
“我有病?”石南咬牙切齒,眸中全是熊熊的怒火:“這麼說,你方才在南宮宸面前,也是這副模樣?我是不是應該跟你道歉,不該打斷你的好事?也許,他玩得高興了,會賞你個燕王妃的頭銜……”
“閉嘴!”杜蘅羞憤難當,一巴掌摔了過去。
石南頭抬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胸中怒火更甚,黑亮的眸子裡燃著兩簇火:“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杜蘅心傷難抑:“是!所以,請你走開!”
石南的眸光一沉,眼神裡沒有憤怒,滿滿的全是失望,失望到絕望,緊緊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你!真!賤!”
說罷,他放開了她的手,轉身離去。柔和的月色下,挺直的背影竟有絲揮不去的蕭索和落寞……
杜蘅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喚出聲: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
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頭。
淚水洶湧而出,滑出眼眶,流進嘴唇,滿滿的全是苦澀。
她抹了又抹,抹了又抹,卻是越淌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