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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病人臨死前大都很痛苦,老爺子“走”的時候卻很安詳,享年八十八歲,可謂壽終正寢,修成正果。
應該說錢顥老爺子玩了一輩子書畫,眼睛夠“毒”的。按老話說不但睜著“前眼”,還留著“後眼”。這話怎麼說?他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事兒。老爺子“走”了沒幾年,他的幾個子女便亂了營。
原來老爺子有兩個兒子三個閨女,錢大江是二兒子,大排行是老四,他下邊還有一個妹妹叫錢小湄。小湄的身世到現在還是一個謎。她是錢顥五十五歲那年到西安出差抱回來的,錢顥對家人說這孩子是他在火車上撿的。
怎麼撿的呢?老爺子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他到西安辦完事,坐火車回北京。那會兒出差,一般都坐硬座。坐在錢顥對面的是個二十多歲的農村婦女,懷裡抱著一個嬰兒,一直默默無語看著他。車到鄭州的時候,這位婦女對錢顥說:“大叔,您幫我抱會兒這孩子,我下車給孩子買點吃的。”
錢顥本是個古道熱腸的人,聽她這麼一說,便把孩子接了過來。可是車開了,這位婦女也沒上車。錢顥急了,抱著孩子去找列車長。列車長趕緊跟鄭州車站聯絡,讓他們廣播找人。
火車到了北京,鄭州車站來電話說沒有找到嬰兒的母親。這時嬰兒要吃奶,在襁褓裡哇哇直哭。
列車長開啟襁褓一看,裡頭掉出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幾行字“大叔大嬸,我是包辦婚姻的犧牲品,為了追求自己真正的愛情,我和他偷吃禁果生下了這個孩子,為此,孩子的父親已經被鄉親打死,我也要到另一個世界去跟他相會,請您收留下這個孩子,把她撫養成人,我和他在九泉之下會感激您的。”字條上沒有留下姓名和日期。
列車長和幾個列車員看了這張紙條,對錢顥說:“您就可憐可憐這個孩子,把她收下吧。”就這樣,錢顥把這個嬰兒抱回家。
當時,錢顥的夫人還健在。錢太太也是個心慈面軟的人,看了這張字條,自然動了慈悲之心,便跟錢顥合計著給孩子起了個名,到派出所報上了戶口。那會兒在北京落戶還不像現在這麼難。
錢顥和夫人怕孩子懂事兒以後,對她的身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對她視同己出,對外人都說是自己生育的,沒說她是撿的,包括小湄的哥哥姐姐因為那會兒也不太懂事兒,一直以為她是母親所生。
直到錢顥的夫人去世以後,有位年輕的少婦,接長不短兒地來家裡找錢顥。少婦自稱是醫生,給錢顥治病,倆人在錢顥的書房一待就是半天,而且這位女醫生對小湄非常疼愛,每次來錢家,摟著小湄不願撒手,臨走時依依不捨,涕泗橫流,讓錢顥的大女兒小汶起了疑:難道父親有了外遇,小湄是父親跟這位女醫生的私生女?但這只是一種猜測。
如果換了別人,這事兒在腦子裡畫個問號,也就打個馬虎眼過去了,因為當時小湄已然十幾歲了,況且父親對她也視如掌上明珠,何必那麼較真呢?偏偏趕上錢小汶是個愛鑽牛角尖兒的氣迷心②,而且也在醫院當大夫,這事兒就變得複雜起來。
有一年,小湄得了心肌炎,住進了小汶所在的醫院,她這個當大姐的對小湄格外關照。在小湄住院期間,小汶暗地裡給小湄做了DNA檢查,居然跟自己的對上了號,這還有什麼說的?小湄是父親的私生女。
小汶的性格心直口快,肚子裡不擱東西,很快便把這事告訴了弟弟大海,也就是大江的哥哥。大海當時正在大學唸書,他比較懂事兒,對姐姐說:“這是父親的隱私,當子女的最好不要摻和,再者說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傳出去不好。”他勸小汶到此為止,不要再去糾纏。
可是小汶卻不死心,非要把這事兒弄個水落石出。她又跟妹妹小涓和大江暗地裡嘀咕,說出了父親的這個秘密。兄妹本想找那位女醫生問個究竟,沒想到“文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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