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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被那“星星”晃得不敢正眼看他,低著頭說:“您別介意,不是我信不過您,我是想多找幾個人給量量活兒,心裡不是更有譜兒了嗎?”
“別跟我這兒玩哩哏兒愣了!你呀,棒槌一個知道嗎?”馮爺對誰都愛說這句話,幾乎成了他的口頭語。
“是是,我是棒槌,要不我怎麼總想多找幾個老師給掌眼呢。”秦飛的話也跟得快。做買賣出身的人,信奉拳頭不打笑臉人,禮多人不怪的人生哲學。
“你是棒槌,你找的人也是棒槌,知道嗎?”馮爺的那隻小眼突然變成了一口深井,那井像是要把秦飛給吞了。
秦飛怕自己掉到井裡去,一直不敢跟那隻眼睛對視,他打著稀溜兒說:“怎麼,您認為錢大江先生也是棒槌?他可是大學教授,國家聘請的專家。”
“哈哈,教授、專家?你們這些人呀!眼睛都是怎麼長的?教授、專家就都是神仙?教授、專家裡就沒有濫竽充數的?迷信,什麼叫迷信?這就叫迷信知道嗎?這個錢大江,別人不瞭解他,我還不知道他嗎?別看他人五人六的,什麼教授、專家的帽子戴著,臭大糞一個知道嗎?你找他掌眼,是你瞎了眼!”
“您這話是不是說得有點兒過了?”秦飛嘀咕了一句。
“過?這還是好聽的呢。秦飛,你可以把我剛說的都給他遞過去!我再說一遍,他這個專家狗屁不懂!”馮爺的大嗓門兒快把茶館裡的燈泡震下來。
“這……這……”秦飛被大嗓門兒震得卡了殼。
“你以為手裡攥著他給你寫的鑑定證書,那幅吳昌碩的畫兒就成真跡了嗎?蒙傻小子去吧!我再重複一遍,你的那幅畫兒百分之百是假的。它要不是假的,我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扔在地上當燈泡踩!這話你別不愛聽,王八蛋說我是‘畫蟲兒’,還真讓他說對了,大爺我還就是‘畫蟲兒’!回頭你見了他,跟他明說,改天我要當面謝謝他封我這麼個雅號!”
馮爺高音大嗓,連損帶挖苦地把錢大江貶了一通兒,弄得秦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真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馮爺要當面“感謝”錢大江並非虛話,不當眾寒磣一下這位“專家”,他咽不下這口氣。
說來也巧,幾天以後,從南方來北京闖蕩的“北漂”畫家韓默在美術館搞個人畫展。韓默的姥爺是民國初期的書畫收藏大家,在江浙一帶很有名兒。雖說韓默從美院畢業以後,一直從事山水畫兒創作,但十多年過去了,他並沒畫出什麼名堂來。他舅舅看他功底不錯,想提攜他一下,讓他露露臉。老頭兒咬了咬牙,賣了兩張藏畫兒,張羅著給韓默搞了這個畫展。
韓默的舅舅叫吳繁樹,是六十多歲的退休幹部。當年韓默姥爺的藏畫都傳到了他手裡,在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書畫玩家,當然在京城的書畫收藏圈兒裡也認識不少人。
外甥辦畫展,吳繁樹挺賣力氣,透過各種關係,把京城書畫界、收藏界、文化界有頭有臉兒的人都給邀來捧場,還請來幾位政府官員站腳助威,場面搞得挺大。馮爺也被當作嘉賓,來充人氣兒。畫展開幕式過後,吳繁樹按照慣例,在北京飯店擺了十桌筵席,招待眾賓客。
按說出席這種典禮,應該穿得體面一些。給人捧場嘛,可是馮爺卻穿著一件髒了吧唧洩了逛蕩的中式扣襟上衣,腳蹬一雙破布鞋來了,那鞋還有點兒不跟腳,走起路來,踢裡趿拉的,手裡還拿著把裂了幾道縫兒,扇起來並不兜風的破扇子,不停地搖著。
本來馮爺的模樣兒就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加上這身行頭和做派。您琢磨去吧,那相兒有多大?這位爺往那兒一站,大夥兒不看畫展,淨看他了。
馮爺卻坦然自若,一副滿不在乎,捨我其誰的勁頭兒。當然他的那雙“陰陽眼”並沒犯懶,不時地來回換崗,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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