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零號病人(1)(第1/6 頁)
天藍色的飛機掠過夜空,下方是黑色的大海,前方是燈光輝煌的城市。
身穿乘務員制服的女孩匆匆走進公務艙,跪在某個沉睡的年輕人面前,搖晃起他的胳膊來:“路先生!路明非先生!”
路明非如夢初醒,猛地坐直了,茫然地看著面前那雙漂亮的灰綠色眼睛。
那是這趟航班最漂亮的乘務員,明顯的巴伐利亞血統,金色的長髮盤成辮子繞頭頂一圈,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從登機開始巴伐利亞姑娘就吸引了很多單身男乘客的注意,他們不斷地向巴伐利亞姑娘提出各種要求,藉機說幾句話,看看有沒有機會要到電話。路明非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他對美人素來沒有什麼免疫力,巴伐利亞姑娘對他彬彬有禮,但並未因他是公務艙乘客而特別禮遇。現在巴伐利亞姑娘卻跪在他面前,明媚的星眸仰望著他,像是中世紀的女奴伺候午睡醒來的王公。
我是誰?我在哪裡?要往哪裡去?路明非不由自主要問出畢達哥拉斯的靈魂三問。
前一刻他覺得自己正泛舟在茫茫大海之上,喝著香檳跟小魔鬼坐而論道,下一刻他在航班上醒來,嘴角還流著點哈喇子。
片刻之後記憶恢復,他想起自己在從奧斯陸飛往裡約熱內盧的航班上,窗外那座平鋪在山脈和大海之間的明亮城市應該就是里約熱內盧。出差多的人都會有這類問題,時差把他們的記憶搞得一團糟。他看了一眼那塊精緻的世界時腕錶,飛機晚點了,半個小時前他們就該降落了。
“路先生,機場流量控制,我們還得盤旋一段時間,不得不麻煩您跳個傘。”巴伐利亞姑娘溫柔且堅定地說。
她一手拉著路明非,一手拎著他的旅行袋向客艙中部走去,路明非在滿艙男乘客的豔慕又憤怒的眼神中幽幽地嘆了口氣。
乘務長在客艙中部的地面上用膠布貼了個十字標誌,巴伐利亞姑娘讓他在那個標誌上站定,三個空乘圍上來幫他穿降落傘。
五雙溫柔的手圍繞著他忙活,乘務長順手幫他整理了衣領,巴伐利亞姑娘還摸出梳子給他梳了梳頭。
“大家能不能把話說明?你們是學院的人麼?或者學院的什麼關聯機構?別跟我裝,什麼民航班機上會準備降落傘?我買的可是全價的公務艙,你們有責任把我平安地送到機場。”路明非小聲說,“而且我還有托執行李呢!你讓我在這裡跳飛機?”
“托執行李隨後會送到您的酒店去的,這不是航空管制沒法準點把您送到機場麼?”巴伐利亞姑娘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跟路明非咬耳朵,“您又有那麼著急的公務,跳個傘對您算什麼啊,跳樓對您都不是事兒!
我們不是什麼關聯機構,我們是學院投資的航空公司,要不怎麼您第一次坐咱家飛機就有白金卡呢?”
“辦完公事有空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巴伐利亞姑娘把自己的名片塞進路明非口袋裡,拍了拍他的心口。
路明非嘆了口氣,抽出名片交還給她:“不敢,我要是打這個電話,eva準知道。”
乘務長奮力拉開加壓閥門,加壓客艙的高壓氣流把路明非連同脫落的艙門一起吹向燦爛的星空。
“歡迎您的乘坐!赫爾墨斯航空期待您的再度光臨!”空乘組清脆的聲音飛翔在雲天之上。
白色的傘花在夜空中綻放,路明非飄過車水馬龍的街道,飄過燈火通明的棚戶區,飄過焰火構成的火樹銀花,像是御風飛翔。
他隱約記得那場夢中自己也曾這樣飛翔,下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天邊雲捲雲舒。
好像有篇文章中說夢見飛翔其實是不安全感的體現,是對當下的生活心裡沒底,是對未來充滿迷惘。不過他心裡有底才怪了,執行部給他指定的日程表忙到爆炸,有時候在陌生的酒店醒來,得靠手機定位才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