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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讓這具身體疼痛的是,推著車走在最前面的背影。
第六十四章 波恩(2)
背影穿過長廊,拐過轉角,他就這樣帶著車一併消失在林谷禾的視野裡。心裡的疼痛閾值到達臨界點,越過閾值多餘的一絲刺痛,都變得無法忍受。
林谷禾什麼都來不及思考,腳下三步並兩步,嘴裡輕輕囈語,『小玉,小玉。』
他走到拐角,直到前面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林谷禾才鬆了一口氣,喊,「小玉。」
前面的身影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林谷禾,臉好似被冰凍住,眼神卻悠揚的與臉上的神情格格不入。
一片空白在林谷禾心頭蔓延,思緒變得混亂而茫然。在這片空白中,他彷彿迷失在無邊的虛無之中,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安慰。
域淙似乎並不好奇林谷禾為什麼叫住他,既不出聲詢問,也沒任何不耐,他就那樣站在寬闊的廊道中央,越過工作人員,朝林谷禾看過來。
林谷禾看著灰白色的牆壁,訥訥開口,「你待會兒陪我出去轉轉,可以嗎?」
林谷禾好像看見了他點頭,又好像沒有,他急切地越過工作人員,推著車走到了他身後,就像他們剛開始一起騎行那樣,沉默無言地跟在他身後。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的他,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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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行給林谷禾增加的人生厚度難以估量,他忍不住無奈地勾起嘴角,他這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居然有一天不得不客觀唯心起來。
就像此刻,他的意識,已經凌駕現實,自顧自塑造無數足以支撐未來生命和生活的藍圖。
只因為他愛上了域淙。
但那又如何?
他的意識可以是維吉爾式的,與柏拉圖的理念觀念激烈碰撞;也可以是汲取黑格爾、費希特、康德智慧,將這些融合成一種全新的認知結構。
但無論是何種認知,域淙必定是裡面的客觀存在。
林谷禾和域淙在房間裡默默收拾行李。
林谷禾把送域淙的碗拿在手裡,沿著邊緣細細看了一圈,突然站起來,「小玉,我正式邀請你來到我的精神世界,無論是什麼樣的形式都可以,如果無法具體,抽象的你,我也樂意之至。它可能不豐富,但也一定不貧瘠。」
他拿著碗的手指微微泛白,然後內心走近河流,問,「你願意嗎?」
如果你願意,那恭喜你,當我離開,抽象的你,一併跟我回到國內。
如果你拒絕,那對不起,我不會放你離開,我會偷偷帶著抽象的你,回到國內。
域淙正從馱包裡將林谷禾修理腳踏車的工具一一拿出來,聞言,愣了愣,沒有因為林谷禾突然摸不著頭腦的話語表示疑問。
林谷禾看著他的側臉,光影將他的睫毛映得像撲扇的小扇子。
域淙垂眸沉思了兩秒,可能更久,全身微僵的林谷禾並不能準確預判時間流逝,然後域淙很緩慢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林谷禾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覺得有點鼻酸,陽光照進房間的塵埃在他前面舞蹈,古色古香的房間也跟著露出些活躍。
原來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期待域淙表示願意。
林谷禾將碗遞給域淙,說,「恭喜你。」
域淙接過碗,雙手撫著碗沿,嘴角輕輕翹起,微微張開,露出整齊的潔白牙齒,雪一樣的冷白肌膚,那讓笑容彷彿成為開在土地上的連翹。
他看過來的眼好像既能洞察複雜問題深入思考,又能穎悟生活瑣碎事物的敏感感知。
林谷禾帶著此刻可能只有一分鐘的無畏,灼灼地迎上他的目光,聽見域淙說:「同喜。」
【作者有話說】: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