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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線繡纏枝蓮紗帳被撩開,鸚鵡金鉤上掛著白玉簾飾的流蘇,鳳姐兒起身下床,披著件大紅緙絲衣裳,坐在鏡子前面梳頭。
梳著梳著,鳳姐兒忽想起一事來,轉頭問道:“都說琮哥兒得了神明點化。當時你眼見著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璉半敞著衣裳,躺在床上,手裡拿著個玉佩把玩著,聽見這話,叫苦不迭:“我這幾天說了沒有百回,也有八十回了。我聽他說做了個夢,然後見著他寫了那麼一大篇文章。”
鳳姐兒啐了一口,沒好氣道:“虧你還在跟前看著,還不如旺兒說得詳細呢。你就一點別的也沒看出來。”
賈璉甩了甩玉佩上的絡子,笑道:“別的?琮哥兒下筆如有神,一口氣寫完一篇文章,連個停頓也沒有,算不算不凡。”
鳳姐兒眼睛一亮,奇道:“這麼說起來……”
才說著,平兒端了水進來,笑道:“奶奶二爺,水打來了。”
一時賈璉梳洗過,換了身衣裳,便出去了。
鳳姐兒自在屋中梳頭更衣,平兒在旁給鳳姐兒遞了一支金釵,笑道:“奶奶同爺方才在議論什麼呢?”
鳳姐兒將釵插在頭上,扶了一扶,柳眉一挑:“還不是問我們爺琮哥兒的事兒。說來也巧得很,什麼稀罕事都出在咱們家,有個含玉而降的寶玉還不算,如今又要有一個神明點化的琮哥兒了。”
平兒微微一笑,說道:“奶奶何苦操這些心。管他什麼稀罕不稀罕的,同咱們有什麼相關。琮哥兒受了點化,也算好事,他要是不成器,二爺倒受累呢。”
鳳姐兒笑了一笑,說道:“我也是如你這麼想的。不過,偏是咱們來往的王公貴族,還有那些老親戚們聽說琮哥兒受了神明點化,一個個都尋我打聽真假,我若說不知道,人家還當咱們藏私呢?可氣不可氣。”
平兒注視著鏡面,用帕子掩口笑道:“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奶奶只管叫他們多去敬老爺的觀裡拜一拜。”
鳳姐兒戴上了累絲孔雀紅寶的耳墜子,笑道:“我何嘗不是這麼說的。可人家不信,都說,必然還有別的訣竅……”
平兒怔了一下,才要說話,忽聽得外頭豐兒稟道:“姨太太打發丫頭來說,她要去城外燒香,若一時老太太並二太太問起來,還請奶奶替她道個不是。”
鳳姐兒對著鏡子,用梳子理了理鬢髮,說道:“姨娘也是,怎麼忽想起去燒香了?”
平兒抿著嘴兒直笑:“才說著呢,奶奶就當不知道了。姨太太必是聽說了琮哥兒的事兒,帶了薛大爺出城去蒼生觀了。我方才隱約聽人說,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昨兒似乎也領了邢舅爺去了一趟蒼生觀。”
鳳姐兒嘆了口氣,抬高下巴,輕哼一聲:“這下那觀裡的神仙可有的忙了?”
因這日是繕國公壽辰,賈政要上朝不得空兒,故而賈赦領了賈璉並寶玉前去道喜拜壽。
屋子正中供奉著福祿壽三星,點著福壽雙全的描金大蜡燭,燃著馥郁的上進香料,擺著赤金琉璃的大屏風,正是富貴榮華氣象。
一時賈赦等人進來拜過,繕國公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不耐久勞,略說了幾句,便命了兒孫領了賈璉寶玉等人出去落座吃酒。
寶玉與繕國公之孫石光珠也是打小識得的,見了他,便問道:“前兒珍大哥那兒吃酒,怎麼不見你過去?”
石光珠眉頭一皺,笑道:“因我祖母素日有些不好,要在家中侍疾,故才沒去。”
賈璉見賈珍今日沒過來,知道事情必不如石光珠說得如此簡單,忙轉移了話題道:“老夫人既不好,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石光珠笑道:“不過是年紀大了,天氣又熱起來了,精神不甚好,也沒什麼。”
賈璉與石光珠說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