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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飛鏡睜開了眼睛,幾乎同樣深黑的瞳孔和虹膜,顯得他的神情有些空洞。蒼苔覺得他在看自己的臉,卻又彷彿那視線能一直看進自己的身體裡去。過了好一會兒,蒼苔聽見他問:“你沒事?”聲音很低,且含糊。
蒼苔點了點頭,他本想回答“我沒事”的,但發現自己的喉頭哽住了,於是只能放棄,又擔心對方看不見般,更用力的再次點了點頭。
飛鏡很輕的哼了一聲,意味不明,接著又問:“少爺沒事?”
蒼苔覺得恢復了一點,便點著頭答道:“少爺也沒事。”
接著飛鏡十分倉促的說了個“我”字,然後他彷彿剛注意到蒼苔那悽惶的神色一般,他的下文迅速的消失在喉嚨裡,臉上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蒼苔的眼神實在是太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所以他大概已知道自己要死了。
飛鏡自然不可能從未想過死,但也許是因為這樣的死法在他實在太過窩囊,所以他有一時之間覺得難以置信。
很快的,他又說:“蒼苔,給我水。”聲音雖然很低,但已比之前清晰了許多,就好像之前的許多個夜晚,他們一起喝酒時,他會霸道的喚對方:“蒼苔,給我酒。”
蒼苔起身離開後,他還是有些無奈的笑了,──他實則是個不太愛笑的人,但他覺得現在這個時候,還是笑比哭好。
等蒼苔拿著水回來時,他已經死了。
待梁慕宇他們到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令人驚訝又寬慰的是,蒼苔的情緒看上去並不激動,在人前的表現也一如以往那樣得體,他鎮定的應對著來來往往的人們的各種問題,只是樣子看上去有些疲憊。他那張有些寡淡的臉此刻看上去更加扁平,連之前可說的清秀都算不上了。平日裡那副溫和敦厚的樣子放在他現在這張臉上,簡直令人覺得有些呆滯和遲鈍。
當然不僅僅是他,梁慕宇自從得知了這個訊息之後,亦變得有些呆愣愣的,尤其是在他見到飛鏡的屍體之後,他甚至還走上前去,對著床上叫了一聲:“飛鏡……”而後他又等待了一會,發現沒有聽到回答,他便站在那裡,盯著飛鏡的臉仔細的瞧,好像他突然忘記了對方的長相一般。
秦朗疏能理解他的心情,由於死後的肌肉鬆弛,此刻飛鏡的臉顯示出一副古怪的安詳表情,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冷冰冰兇巴巴的他。他看上去就像是另一個人,甚至已不太像人,而像是個臉部做壞了的木偶或是別的什麼。無怪乎曾經和他朝夕相處的梁慕宇一時接受不了。
而自從飛鏡的死訊傳開後,這間小小的屋子前前後後便來了不少人。雖然飛鏡生前並非是交遊廣闊的人,來到鐵劍門之後亦只是每天獨自練武,然後極偶爾的和蒼苔或是秦朗疏切磋兩招,但即便是門內在他生前和他僅有一面之緣的人,也都出於禮貌跑來看一眼他死去的樣子。想到也許這些人在今天之前還記不得他長的什麼樣子,聽著他們環繞在他身邊刻意低聲的竊竊私語,表達著必不可少的遺憾之情,秦朗疏這樣寬容忠厚的人都突然間覺得厭惡至極。他覺得若飛鏡還能對此發表意見的話,他一定會拿著自己的日月輪將這些人全都趕出去。
但無論如何,人死了就一點自尊也沒有了。
秦朗疏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梁慕宇帶來的震撼和打擊有多大,雖然那孩子和蒼苔始終都沒有哭,但那孩子也的確如蒼苔一般,一整個晚上都不肯離開那屋子一步。
秦朗疏注意到有時他們會盯著那張床陷入沈思,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悲痛不如說是憤恨。而秦朗疏並沒有勸他們去休息,他怎麼會做如此不合時宜的事情,──畢竟飛鏡是為了他們而死的。
第二天早上靈樞閣的人來了,並不是謝長生,據被派去請人的葉欣文說,他沒有見到謝長生,而是由莫子嚴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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