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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理解的人。
這令我困擾。
或該說令我恐懼。
什麼反應會高興,什麼態度會生氣,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採取哪種行動會喜上眉梢,說哪種話會沉下臉來……我們與他人接觸時,無論交情好壞,總是以此為判斷基準:這是溝通的潤滑劑,也是維持關係的安定劑。我們將過去經驗得來的對方情報轉化為資料庫,並加上喜怒哀樂的引數,一面側目確認一面交談,藉以發展或維持關係。
但面對無法理解的人——亦即無法將性格資料化的人時,這種方法自然不管用,必須視現場的氛圍或對手的感覺來瞬間推測與應對;倘若對方是初識的人還好,只須在談話過程中掌握其性格,並提升引數的確實性即可。
然而,這世上的確存在著無法以自己的理解能力掌握的人。
不懂在想什麼的人。
不懂想表達什麼的人。
不懂想做什麼的人。
意義不通的人。
語言不通的人。
感情不通的人。
而存在於眼前的三個學生……無庸置疑地,是屬於這種種族。
灌川惠子、春井文慧、水村理志、酒木優一,都是我班上的學生;雖然我接觸他們不過四個月,但他們並非棘手的問題學生。以短槍射殺同學的灌川惠子,是標準的現代高中女生,將衝鋒槍放在二芳、吃著餅乾的春井文慧,則是受同性疼愛的寵物型女孩,,投以銳利監視目光的水村理志雖不起眼,卻是常見於開朗團體中的男孩;以手槍打爆同學臉孔的酒木優一安靜、不醒目,人格同樣極為普通。他們沒有麻煩或異常之處,是最不用費心照顧的學生——數十分鐘前,我還這麼認為。
沒有過一絲懷疑。
「啊,回來啦?」
聽見水村理志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原來是酒木優一。他以冷靜得教人生厭的眼神凝視背部中槍而倒地的女學生,接著迅速取出塞在後側褲袋中的手槍,朝她的後腦開槍。
「欸……欸,文慧!」蹲在左端的女學生宛如坦露腹部以示服從的狗一般,對春井文慧投以討好的表情。「我……我不太瞭解狀況,不、不過,呃,放了我嘛!」
「唔?」春井文慧的視線沒離開電視。「為什麼?」
「為什麼?因、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妳想想,我們不是常一起出去玩嗎……妳忘了?」
「怎麼可能忘了?我記得很清楚。上星期我們一起去逛百貨嘛!前天也去了遊樂場。」
「對啊!我們是朋友吧?」女學生的雙眼因戰慄而睜得老大,但嘴角卻形成柔和的微笑,彷彿表現著友情一般。「那……那就放了我嘛!欽,文慧!放了我嘛!」
春井文慧將餅乾盒放下地板,如此宣言:「不行!」
隨著一道槍聲,女學生倒地不起。
「妳沒聽到水村說不準隨便說話嗎?」灌川惠子一面替短槍上膛,一面說道:「不聽別人說話,是種罪過。還是妳真的沒聽見?但就算沒聽見,也是妳的責任。」
「灌川好像殺手」春井文慧微笑。「會在三池的作品裡出現的那種,說不定能像竹內力一樣發出元氣彈呢!好期待!」
「VCinema的話題我聽不懂,別說了。」
「哦!來了來了」水村理志愉快地敲著玻璃窗。「各位引頸期盼的警察大駕光臨了!」
「你們也想看吧?可以到窗邊看,慢慢站起來。」
我們七人依照命令靜靜地起身,朝教室的窗戶移動。學校操場中有著成功脫逃的大量學生與警車;見了三臺警車與數名警官,一陣安心的風吹過我與六個學生的心中。公權力來了,不會有事的——這股強烈的確信給了我們勇氣。這種據地對峙的桉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