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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5〕。然而所「牧」者,牛羊也,比野獸怯弱,因此也就無須乎專靠「信任」,不妨兼用著拳頭,這就是冠冕堂皇的「威信」。
由「威信」治成的動物,「跳浜,站起來」是不夠的,結果非貢獻毛角血肉不可,至少是天天擠出奶汁來,——如牛奶,羊奶之流。
然而這是古法,我不覺得也可以包括現代。
施威德講演之後,聽說還有餘興,如「東方大樂」及「踢毽子」〔6〕等,報上語焉不詳,無從知道底細了,否則,我想,恐怕也很有意義。
十月二十七日。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十月三十日《申報·自由談》。〔2〕施威德(r.sawade,1869—1947)德國馴獸家。據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申報》報導:十月二十六日下午在中華學藝社講演者為海京伯馬戲團中的惠格納,施因年老未講。中華學藝社,一些中國留日學生組織的學術團體。一九一六年成立於日本東京,原名丙辰學社,後遷上海,改名「中華學藝社」。曾發行《學藝》雜誌。〔3〕「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孟軻的話,見《孟子·公孫醜》。
〔4〕「民無信不立」孔丘的話,見《論語·顏淵》。〔5〕治民的大人物曰「牧」《禮記·曲禮》:「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古代稱「九州」的各州之長為牧。漢代起,有些朝代曾設定牧的官職。
〔6〕東方大樂」及「踢毽子」據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申報》報導:在惠格納講演後,放映電影助興,其中有《東方大樂》及《褚民誼踢毽子》等短片。 遊光
愛夜的人,也不但是孤獨者,有閒者,不能戰鬥者,怕光明者。
人的言行,在白天和在深夜,在日下和在燈前,常常顯得兩樣。夜是造化所織的幽玄的天衣,普覆一切人,使他們溫暖,安心,不知不覺的自己漸漸脫去人造的面具和衣裳,赤條條地裹在這無邊際的黑絮似的大塊裡。
雖然是夜,但也有明暗。有微明,有昏暗,有伸手不見掌,有漆黑一團糟。愛夜的人要有聽夜的耳朵和看夜的眼睛,自在暗中,看一切暗。君子們從電燈下走入暗室中,伸開了他的懶腰;愛侶們從月光下走進樹陰裡,突變了他的眼色。夜的降臨,抹殺了一切文人學士們當光天化日之下,寫在耀眼的白紙上的超然,混然,恍然,勃然,粲然的文章,只剩下乞憐,討好,撒謊,騙人,吹牛,搗鬼的夜氣,形成一個燦爛的金色的光圈,像見於佛畫上面似的,籠罩在學識不凡的頭腦上。
愛夜的人於是領受了夜所給與的光明。
高跟鞋的摩登女郎在馬路邊的電光燈下,閣閣的走得很起勁,但鼻尖也閃爍著一點油汗,在證明她是初學的時髦,假如長在明晃晃的照耀中,將使她碰著「沒落」的命運。一大排關著的店鋪的昏暗助她一臂之力,使她放緩開足的馬力,吐一口氣,這時之覺得沁人心脾的夜裡的拂拂的涼風。
愛夜的人和摩登女郎,於是同時領受了夜所給與的恩惠。
一夜已盡,人們又小心翼翼的起來,出來了;便是夫婦們,面目和五六點鐘之前也何其兩樣。從此就是熱鬧,喧囂。而高牆後面,大廈中間,深閨裡,黑獄裡,客室裡,秘密機關裡,卻依然瀰漫著驚人的真的大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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