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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所以,此後似乎最好還是添幾句,倘不是穿心爛,就說:這蘋果有著爛疤了,然而這幾處沒有爛,還可以吃得。這麼一辦,譯品的好壞是明白了,而讀者的損失也可以小一點。
但這一類的批評,在中國還不大有,即以《自由談》所登的批評為例,對於《二十世紀之歐洲文學》,就是專指爛疤的;記得先前有一篇批評鄒韜奮〔5〕先生所編的《高爾基》的短文,除掉指出幾個缺點之外,也沒有別的話。前者我沒有看過,說不出另外可有什麼可取的地方,但後者卻曾經翻過一遍,覺得除批評者所指摘的缺點之外,另有許多記載作者的勇敢的奮鬥,胥吏的卑劣的陰謀,是很有益於青年作家的,但也因為有了爛疤,就被拋在筐子外面了。
所以,我又希望刻苦的批評家來做剜爛蘋果的工作,這正如「拾荒」一樣,是很辛苦的,但也必要,而且大家有益的。
九月十一日。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九月十四日《申報·自由談》。〔2〕蕭伯納於一九三三年乘英國皇后號輪船週遊世界,二月十七日途經上海。
〔3〕巴比塞(h.barbse,1873—1935)法國作家。著有長篇小說《火線》、《光明》及《史達林傳》等。
〔4〕「大學教授,下職官員」這是邵洵美在《十日談》雜誌第二期(一九三三年八月二十日)發表的《文人無行》一文中的話:「大學教授,下職官員,當局欠薪,家有兒女老少,於是在公餘之暇,只得把平時藉以消遣的外國小說,譯一兩篇來換些稿費……。」〔5〕鄒韜奮(1895—1944)原名恩潤,江西餘江人,政論家、出版家。曾主編《生活》週刊,創辦生活書店,著有《萍蹤寄語》等書。《高爾基》(原書名《革命文豪高爾基》)是他根據美國康恩所著的《高爾基和他的俄國》一書編譯而成,一九三三年七月上海生活書店出版。這裡所談的批評,是指林翼之的《讀〈高爾基〉》一文,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七月十七日《申報·自由談》。 羅憮
古書中尋活字彙,是說得出,做不到的,他在那古書中,尋不出一個活字彙。
假如有「可看《文選》的青年」在這裡,就是高中學生中的幾個罷,他翻開《文選》來,一心要尋活字彙,當然明知道那裡面有些字是已經死了的。然而他怎樣分別那些字的死活呢?大概只能以自己的懂不懂為標準。但是,看了六臣注〔2〕之後才懂的字不能算,因為這原是死屍,由六臣背進他腦裡,這才算是活人的,在他腦裡即使復活了,在未「可看《文選》的青年」的眼前卻還是死傢伙。所以他必須看白文。
誠然,不看注,也有懂得的,這就是活字彙。然而他怎會先就懂得的呢?這一定是曾經在別的書上看見過,或是到現在還在應用的字彙,所以他懂得。那麼,從一部《文選》裡,又尋到了什麼?
然而施先生說,要描寫宮殿之類的時候有用處。這很不錯,《文選》裡有許多賦是講到宮殿的,並且有什麼殿的專賦。
倘有青年要做漢晉的歷史小說,描寫那時的宮殿,找《文選》是極應該的,還非看「四史」《晉書》〔3〕之類不可。然而所取的僻字也不過將死屍抬出來,說得神秘點便名之曰「復活」。如果要描寫的是清故宮,那可和《文選》的瓜葛就極少了。
倘使連清故宮也不想描寫,而豫備工夫卻用得這麼廣泛,那實在是徒勞而仍不足。因為還有《易經》和《儀禮》〔4〕,裡面的字彙,在描寫周朝的卜課和婚喪大事時候是有用處的,也得作為「文學修養之根基」,這才更像「文學青年」的樣子。十一月六日。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九日《申報·自由談》。〔2〕六臣注《文選》在唐代先有李善注,後有「呂延濟、劉良、張銑、呂向、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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