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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當官?”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讀書不當官還能幹什麼?”
“你喜歡幹什麼?”
賀敏之怔了怔,重複道:“喜歡幹什麼?”
反問聶十三:“你又喜歡幹什麼?”
聶十三答得很快:“我喜歡習武,求劍道。”
賀敏之仰躺著,直視聶十三,眼中盡是羨慕,低聲道:“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只求個平安就好。”
聶十三蹙眉道:“當官有什麼好?你想當什麼官?”
賀敏之笑了笑:“當官可以拿朝廷的俸祿,可以讓我們過得豐裕些,也讓賀伯老有所靠。天下都說當今皇上仁厚,我想親眼見見皇上的龍顏。”話鋒一轉,正色道:“學了武功自然是好的,可是要用來作奸犯科,一旦被官府緝拿,麻煩就大了。”
聶十三若有所思:“那晚你救我,就說了一堆律法,難不成是想當刑官?”
“正是。”賀敏之笑得眼睛彎起來,聲音裡卻隱有哀傷:“刑法條例清楚,樁樁件件說得分明,比起人心深不可測,實在是輕鬆明白得多。”
八月九日,玉州秋闈。
聶十三陪著賀敏之在玉州鄉試後,住到了魁星客棧等著放榜。
別的生員焦急忐忑,賀敏之卻異常平靜,拉著聶十三遊遍了玉州城。
桂榜一出,賀敏之高高的中了第二名的舉人。
按規矩同榜舉人先到慈恩塔題名,三日後再參加巡撫親自主持的鹿鳴宴,極盡榮耀。
正是晴空一鶴排雲上的大好秋日,一群舉人擁在慈恩塔下。
聶十三立在遠處山坡,笑著看人群中的賀敏之。
玉州其時為天下最繁華的州府之一,但見眾舉人錦袍華服,燦若雲霞,即便是貧家子弟,也都穿著簇新的鮮亮秋衫,獨獨賀敏之,仍是一身粗布白衣,雖氣質清逸容色俊美,卻已有人在身後指點竊笑。
他年少高中,文人素喜相輕,本就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眼下眾人見他衣著寒酸,已有幾個輕浮的直接當面取笑了。
賀敏之只跟著笑笑,也不在乎,聶十三卻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裡。
鹿鳴宴的當天下午,賀敏之正準備出門去州府,聶十三叫住了他,雙手捧出一件白色天香織錦的袍子,微笑道:“穿這個。”
賀敏之倏然抬頭凝視著他,眼神深邃明淨,三分多情三分冷情。
聶十三略有些尷尬,忙解釋道:“我夜裡去玉湖,摸上來一尾鰣魚,賣了個好價錢……雖然買不起更好的,但是穿著這個也不會被他們笑話。”
賀敏之的聲音有些暗啞:“為什麼?”
聶十三道:“你本是天上明月般的人,不該被人看輕。我在白鹿山時,聽檀師兄說過,官場中人都勢利得很,穿上新衣,想必巡撫也會對你另眼相待些。”
賀敏之垂下眼睫:“世人向來只認衣衫不認人,十三,你真是……太直接的聰明。”
聶十三笑了笑,逐漸有了稜角的臉上少了冷峻,平添幾分柔和:“換好衣服就去吧,晚上早些回來,給我下碗長壽麵。”
賀敏之抬起頭,清晰的眼尾線條隱現風流情致:“長壽麵?今天是你生辰?”
聶十三點頭,遲疑道:“可以嗎?”
心裡突然很怕賀敏之拒絕,手心已經有些汗溼。
卻見賀敏之一言不發,推門而出,當下心裡涼了半截。
五歲開始在白鹿山習武,每年生辰父母都會託人送糕點新衣上山,今年生日,父母卻已成了黃泉鬼魂,生關死劫後,聶十三雖益發沉穩冷靜,卻仍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眼下只想讓最親近的人親手下碗長壽麵給自己,卻被他這般冷漠對待,只覺得徹底被遺棄,天下